卧室内,左苍生缓缓睁开眼睛。
外面的天已经黑了,隐隐有火把亮的光照了进来。
“那本……册子?”
左苍生回想着店老板严肃的语气,有些茫然。
他抬起头,目光投向胭脂红木的桌子,上面摆着两大一小,一共三个盒子。
不再是现代化的戒指盒和玻璃盒,而是依旧带着清香的紫檀木盒。
左苍生打开两个大一些的木盒,四颗豹胎易筋丸的浓郁药香扑鼻而来,叫人忍不住口流涎。
左苍生将这两个盒子揣到兜里,目光如炬地看向桌子上剩下的这个,眉头紧锁。
……
“等等,再等等!”
“等那本册子到了再打开。”
……
略带恐惧的话音犹在耳,商店外奇怪的雷鸣大雨仿佛给混不吝的老板带来了巨大的威胁。
那就……再等等?
“老大,你是不是睡着了?”
张闰土趴在窗户上,小心翼翼地问道。
“要不……我让他们改天?”
左苍生连忙将小盒子收了起来,定了定心神说道:“不用,我来了!”
打开房门,左苍生深吸一口气,昂首阔步走了出去。
漆黑的空中,不起眼的光亮汇聚成繁星点点,璀璨了这片永恒的天。
今夜的风儿,好喧嚣啊!
左苍生一边注视着前方疾步而行,一边低声问身旁亦步亦趋的张闰土。
“人都来了吗?”
“您放心,名单上有的都到齐了!”
“掌门和长老们呢?”
“和咱们想的一样。掌门和赵冉长老下山与其他势力当家的商议年关围猎去了。
今夜负责安排值守的是内门的杜笙,有他防着,其他几个长老准不会知道咱们在此集会!”
“杜笙是谁?”
“您忘了?就是外门大比被卢龙涛那小子用玄玉手打趴下那个。
他记着您二位相让内门阙补的恩情呢!”
……
远远地,杂役司偌大的的场院内挤满了人,几十支火把高擎半空,在空中剧烈的抖动着散发出炙热的光芒,驱散了院中的黑暗。
左苍生面色肃然地走到人群中央,等候多时的项无策默然站到了他的身边。
张闰土自觉地往后退了两步,本分地侍立一旁。
乌泱泱的人群中,交头接耳的声音顿时戛然而止。
每个人都羡慕地注视着二人各自一袭华丽的红袍,在火光的映照下,那抹鲜艳威风得就仿佛青面恶鬼泼上的心头血。
“在下左苍生!”
少年目光如炬,洪亮的声音响起。
“深夜召集大家在此集会,实是无奈,先谢过诸位了!”
顿时众人客气的连称不敢。
“只是……师弟我实在是年轻。”
左苍生脸上带着温和的微笑,扫视过神态各异的众人,缓缓说道。
“不知众位师兄弟愿意亲身赴此腌臜地方集会,所为何求啊?”
话音刚落,各色衣衫的弟子脸上浮现出尴尬之色。
什么玩意儿?
为了什么??
你说呢!
“当然是为了替左师兄效力!”
有胆大的机灵鬼讨好般的嚷嚷起来,四周顿时哄然笑作一团。
“在理!在理!”
“鞠躬那个什么,死而后已!”
“说得对!我们大伙儿就是想替左师兄分忧啊!”
项无策望着嘻嘻哈哈的众人,剑眉微蹙,星目怒张,脸上隐隐浮现怒容。
顿时众人噤若寒蝉,各自低下了头。
“说得好啊,说得我左苍生感动得眼泪汪汪的。”
左苍生自嘲地笑了一声,忽然点指人群中一人,大声喝道:
“王庆之,站出来!”
所有人都回过头去看。人群中一个有些木讷的矮个蓝衣少年傻愣愣地瞪大了眼睛。
他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慌里慌张走到了左苍生跟前,僵硬地立正站好。
“王庆之,给大家说说,你是怎么来天龙门的!”
“喏!”
王庆之抱拳拱手,瓮声瓮气地应了一声,怯生生地说道。
“俺……俺叫王庆之,今年刚十六。家里是种地的。
两年前俺被南海郡守抓了壮丁,战场上救了……救了俺们营将,就是赵一平公子小妾的哥哥。然后营将说俺有练武的资质,就推荐俺到这儿来了……”
“你们营将说了让你过来当杂役了吗?”
左苍生朗声问道。
“没……没有。他说送俺来习武修行。可是赵一平公子手底下那人问俺要银子,俺……俺没有……”
说到这儿,仿佛是勾起了伤心事,王庆之默然低下了头。
而其他原本还笑嘻嘻的弟子,听到这儿也都有些颓然地沉默了。
幸运的人大多相同,而不幸的人有各自的不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