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得不这样做,一切都结束了艾伦,我很为你的失态而感到羞愧,不得不考虑是否能够将筛选优秀候补骑士的任务继续交给你,不单单是对学院的失职,更重要的是……”斯卡哈深吸一口气,“我虽然是个严厉的老师,但却比谁都在意自己学生的安全,我不能看着她死在骑士舱里。”
‘我同样在意小莫的安全,比谁都在意,但这也不行,’艾伦知道小莫其实每周都要给寄予着骑士王阿尔托莉雅的学院生活做着总结,她是个不会不愿说谎的家伙,即使是初次在众人面前受挫这样的事也会如实汇报。
然后呢,在完美状态的骑士王看来,所谓年轻的,所谓亲昵的,都是为了理想可以牺牲的棋子而已,只要被推到了棋盘之上,无论是谁都是必须作战到最后一刻。
像小莫这种即使是斯卡哈也觉得不行的孩子,就该干脆利落的抛弃,连悲伤流泪的时间都不会有,只是踩着她的尸体继续派出更强的人代替她而已。
“对于她来说,穿不上骑士机甲的自己,还不如死在骑士舱里,这样骑士王起码还会举行盛大的告别来缅怀这位勇士,这将红龙的旗帜披在身上,或许也是小莫所希望看到的被重视的样子,作为一位拼尽全力死去的光荣尸体。”随着艾伦的声音再次响起,斯卡哈伸向小莫能源开关的手停顿了一下。
她细细的看着已经只能硬撑着不吭声的小莫,她的脸色苍白如纸,眉头因为身体无处不在的痛苦紧紧的缩着,汗滴成股留下打湿额角金色的短发,和刚从水里捞出来的没什么两样。
该如何定夺呢,让这个孩子悔恨的度过一生,还是拼着一次机会满足她卑微的小小愿望,即使是最后永久留在骑士舱里,可想起能够被骑士王英雄一样铭记也还是会挂着笑么。
“你不愿意相信小莫,因为她看起来只是个看见新鲜东西就想尝试的小孩子,”艾伦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恢复平静,“你愿意相信骑士王,因为她有着必须驾驶机甲作战的理由,你愿意相信库丘林,因为那是个能够强大到可能比敌你的人。”
“那么,你愿意相信我么,相信我找到的小莫会成为未来的骑士王,相信她战斗的理由和未来的成就,即使幼稚而不堪,比那个骑士王亚瑟追求的骑士之道更加荒谬,却足够撑到最后。”
斯卡哈的手已经按住对于机甲的背部,那个相对于机甲来说是心脏开关的位置,不知是否下一刻就会下定决心按下去。
但在这之前,小莫的的机甲手掌同样的伸向了背后,死死的掐住了斯卡哈紫色机甲的手腕,力量之大让她感觉已经被捏住了骨头。
‘这是,好了么,驾驭住了机甲,靠着天生的……倔劲么?’斯卡哈缩回手,苍白的机甲手掌同样缩回,无力的垂在身前。
“小莫,你在听么,小莫同学,请回答我。”斯卡哈注意到小莫有段时间没有回话,捧起小莫机甲的头,打开了脸部的面罩。
里面的小莫虽然双眼仍旧睁着,但却像是死去一样失去了焦距,无神的看着斯卡哈,感受不到她说的任何话,可健康状况已经完全的恢复,神经的信号也显示她并没有陷入植物人的状态。
‘这是,进入幻境了么,在一台教学用机甲之中进入幻境?’斯卡哈轻微的晃了晃小莫的头,却没有任何反应,伸手扶住了她的肩膀,努力的让她保持着站起的姿势,提高血液的流畅。
在机甲刚刚出现的时候,与神经接驳机甲初次建立联系时,骑士们驾驭机甲的方式是通过直接刺入背部脊椎的信号针,直接用脆弱的神经接触冰冷的针刺,进入幻境是很正常的事。
他们需要靠着忠诚的信仰或者对生命的眷恋来从恐怖的幻境中闯出来,闯不出来的精神就会永远的陷入进去,从一位寄予着众人希望的高贵骑士变成众人的负担。
有人说幻境是这些来自于未来的钢铁机甲反馈给主人未来的片段,有人说这是机甲的‘灵魂’通过唤醒主人内心深处的恐惧进行考验。
有人说这是神赐予的机甲中潜伏着的天使在考察着骑士,或者躲藏在其中的魔鬼在挑选合适的祭品,也有人说这仅仅是人类脆弱的神经和钢铁链接时的副反应……
但自从学院开办以来,大多数的机甲都改成了动作捕捉系统,通过脑部的头盔和背部的仿生脊椎向机甲传达骑士的意图,虽然动作的延迟因此而大幅度提高,但却有着更多人能够成为骑士,能力上的不足通过合力协作可以勉强补充。
除了骑士王亚瑟和圆桌骑士们那一代的机甲以外,残忍的神经接驳已经像是脑髓质切除手术一样被非明文紧致了,那种神经接驳的痛苦不亚于酷刑。
而那位曾经是凯尔特希望的狮子,神经系统受损程度超过了一半,离开了机甲的支撑之后站起来都要耗尽全力,却仍旧固执的推开一切想要搀扶着她的人。
不论是过去还是现在,每一个能够进入幻境的学生都是天授的骑士,他们生来就是为了驾驭这庞然大物碾压战场而存在的。
也有些学生会故意编造些自己能够进入幻境,还梦见自己坐上王座之类的话,就像是很久以前检验魔法资质用着水晶球一样,没有天赋的法师学徒试图欺骗那些有着丰富经验的导师说自己看到了元素之魂向自己招手。
只是这点真的很好就能分辨,进入幻境中的骑士,指示灯都是会全部亮起,保持着纯净的白色,像是被天使洁白的羽翼一般,就像是小莫这样,以及更加重要的那种虚无缥缈又真实存在的气势,就像是小莫这样。
‘艾伦,或许你是对的,小莫是个能撑到最后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