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岳一面应付着各方的讨好,一面拼命从人群中挤出一条缝前行:谢安可是还在等着自己呐。
“长史现在居住何处?府内有一处极安静又宽敞,风景也好的宅院现在空着,要不要我派几个人给长史搬过去?”
“长史初来京师,平时器用是否已经置办,可有不足?下官最近得了套极精美的玉器茶具,未敢使用,长史要不要去看一看?”
“斗胆问一句长史可有家室?若是没有,小弟的侄女正好也待字闺中,才貌双全,请问长史要不要……”
沈岳已经微醺了:这感情都有人开始给自己介绍对象了?
各种示好像海洋一般涌来,沈岳不停拒绝,已经有些昏头昏脑了。
里三层,外三层的人群把沈岳围了个水泄不通,他又不好意思太直接地让这些人让开。
伸手不打笑脸人,更何况这群围在自己身边,忙着讨好的人,最次的也是从七品的官吏,多少有些脸面。
至于八品、九品的官吏则被挤在了外围,连接近的资格都没有。
“长史,司徒差下官来问一句,为何还不到?”
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正是李应。
沈岳如蒙大赦地应了一声:“我在这!”
李应循声望去,却只看见挤得密密麻麻的人群,没看到沈岳,心下已经明白七八分。
“还请诸位各自前往办公,司徒正急着要见呢!”
说完,他领着五六个兵丁排闼而入,费力拨开人群,“救”出了沈岳。
沈岳急忙跟着李应匆匆离开,后面则传来一阵小声抱怨:这位李参军,连拍马的机会都要破坏,真是不懂事……
当然,沈岳也很是奇怪,谢安有什么事这么着急,居然都让李应派人来找自己了。
走进谢安办事的公堂,沈岳行李完毕,坐在席上:“司徒今日召见下官,是为了……”
“无他,如今北虏入侵,想和长史一道,共商御敌之策尔。”
谢安说罢,将两份图册交给仆役,传递沈岳李应。
这是一份反映当下王朝军事部署、策略的籍册。
和真实历史中一样,全国上下,共有兵丁十九万,其中荆州战场六万,两淮八万,其余地区分布五万。
各支部队的位置、作战方略也和真实历史中一模一样:两淮荆州,互为犄角,谢玄率领北府兵作为前锋迎敌。
也就是说,如果自己不加干预,任由情势沿真实历史方向发展,那么朝廷照样能取得淝水之战的胜利。
谢安之名也将因此扬名天下,青史留书。
很好,截至到这里,一切都很完美。
只是,情势再往后发展,就很让人扼腕了。
沈岳的心思已经飘向别处。
淝水之战胜利后,谢安功高震主,遭到猜忌,实权被一个叫司马道子的皇族夺走,郁郁而终。
这让他有些无法接受。
自己蒙受拔擢,以及拿下马家,都离不开谢安的帮助。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能够迎娶祝英台,实际上也间接受惠于谢安。
如果没有他的征辟,那么自己至今仍是一介穷书生,哪怕那天在祝家庄说得天花乱坠,祝嘉鸣也很难站到自己这一边。
谢安,是对自己有着无数恩情的人。
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恩人,走向悲剧的结局。
沈岳怔怔地发起呆来:得为谢安想个自保之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