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水,万物沉寂。
峨眉山下,万余明军精锐驻扎之所。
布置得极为奢华的营帐内。
身着飞鱼服的锦衣卫恭敬跪地,对着主座上一名身着蟒袍,面白无须的中年人禀告道:“启禀公公,东厂刘公公传信,要求留下那真武殿之人性命,他有大用。”
那中年人面容儒雅,闻言冷笑,声音尖锐:“他东厂算什么东西,不过是皇上放出来对付文官的一条狗,去咬那帮士大夫才是他们该干的事,如今怎么掺和到我的事来。”
“怎么处置那所谓的“真武殿”罪人,咱家难道还要看他刘喜的眼色!都是给皇上当差的,咱家只用给皇上交待便可。还用不着他来吩咐,他难道还能比皇上大?”
底下的锦衣卫一头冷汗,不敢妄言。便是营帐中的几位武将,此时也当做没听见,眼观鼻,鼻观心。掺合进两个位高权重的大宦官争斗中,那是何等愚蠢。
中年太监赵清阳看着锦衣卫冷冷道:“你去把我原话传回去,他刘喜在咱家这,没有那么大面子,滚下去!”
锦衣卫如释重负,连忙告退:“下官这就去。”
“这锦衣卫不过奉命行事,干爹何必迁怒于他。”
赵清阳身后,一双修长纤细的手掌轻捏着赵清阳的双肩,轻柔的按摩着。手掌主人年不过十四,身着单薄的绸衣,身体纤细柔弱,脸却是一张娇美动人的小脸。
不过,那喉咙处若隐若现的突起却证明他并非女子。
“唉,你呀!总这么心善,要是没我护着你,可指不定又被别人欺负成什么样。”
赵清玄面色柔和不少,伸手握住肩膀上的小手,轻轻抚摸,身后那小太监小脸微红,却没抗拒。
营帐之内,一众侍者与武将连忙移开视线。
不知是觉得恶心,还是不敢多看怕冒犯赵清阳。
赵清阳慢条斯理的摩擦着身后小太监的小手,看着底下众人,悠悠道:“山上那帮粗鄙莽夫还没找到那什么真武殿罪人?那么多人就是找一只老鼠也早该将一整座山翻过来了,真是一群废物,偏偏这群废物还时常罔顾王法!”
他身后那小太监任由其在自已小臂摸索,脸色绯红道:“孩儿听闻,那真武殿的人武功极高,怕不在移花宫那两位之下,像这等高手,自然不好对付。”
赵清阳淡淡点头:“能轻易镇压魏无牙这臭老鼠,确实不是普通之辈,当年即便是我带着锦衣卫,追杀这臭老鼠三天三夜,最终还是让他给逃了,可见这老鼠的狡猾。”
“不过,武功再高又如何?除非他成了仙,刀枪不入,否则能挡得了万箭齐射?挡得了铁骑践踏?这些江湖人总以为修炼了高深的武功便有多了不起,总是肆意妄为,罔顾王法,可要知道人有力穷时!”
他抬看向底下几名武将,淡淡道:“三大营几十万精锐,除去三千营的骑兵,咱家专门从五军营和神机营精心将你们挑选出来,还专门配备了五千把神臂弩,三十驾八牛弩床,尔等真以为只是单单为了对付那真武殿罪人?”
一名武将迟疑道:“公公是想将山上那帮人一齐”
“怎么,你们觉得办不到?”赵清阳淡淡道。
众武将连忙应道:“下官必将倾尽全力,效忠皇上!”
赵清阳冷哼一声,半眯着眼,享受着肩膀上那双小手的按摩,谋划着如何将这帮江湖乱堂一网打尽。
没有人注意到,赵清阳身后那比女子还娇美的小太监,眼底闪过一丝讥讽,还有一丝压抑的杀意。
忽然,营外升起一阵喧哗,而后惨嚎声乍然四起。
赵清阳面色一冷:“出了何事!”
“报!”
一名守卫走入营帐,大声道:“公公,有人袭营!”
一名武将急声道:“来了多少人?”
为何总有人喜欢夜袭军营,因为夜色中视野有限,容易混乱,发生营啸,一般被夜袭时,很多人不是死于敌人之手,而是混乱中被同僚所杀。
守卫回道:“禀将军,只有一人。”
营帐之内顿时一静,不约而同升起一股荒谬之感。
如墨的夜色中,一簇又一簇血花在绽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