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涟真紧张的时候,手会无意识地收拢成拳,当他察觉到这一点后,谈情已经扶了扶眼镜,望向别处,说:“慢走啊队长。”
“嗯。”纪云庭经过时留意了他们一眼,发现谈情左手指尖缠着两枚创可贴,“你手怎么了?”
谈情手指轻轻活动,“不小心被剪刀划的,没事。”
祝涟真咂咂嘴,他刻意回避的问题被别人漫不经心地说出来,那层好奇心一下子就失去了朦胧感,真没意思。
纪云庭觉得祝涟真脸色有点不耐烦,又问:“你俩杵这儿干嘛呢?”
“叙旧。”谈情视线下垂,嘴角闪过浅笑,“小祝想起了范歌戎的事,所以……”
他这样欲言又止,祝涟真就有种不祥的预感。果然,纪云庭叹气一声,意味深长地拍拍祝涟真肩膀,说:“过去的都过去了,你别总对谈情不依不饶的,咱们眼下还那么多事儿忙不完呢。”
祝涟真不辩驳,似笑非笑地盯着纪云庭。谈情马上开口解释:“没有,小祝已经不介意以前的事了,我们只是普通聊天而已。”
“噢,那就好,我刚看他表情不太对劲儿……”纪云庭手从祝涟真肩上拿开,“打扰了哈,不好意思。”
“不,我们刚才就是吵架呢。”祝涟真故意逆着谈情的意思,“庭哥,怎么他说什么你就信什么啊?”
纪云庭回答得理所应当:“不然呢,难道谈情还能骗我吗?”
祝涟真嗤笑一声。
从很久以前开始,队内就是这种生态,除自己以外所有人都对谈情抱有天然的信任,尤其是纪云庭。谈情当然也不负众望,这么多年都维持着最温柔谦卑的面貌,从未与谁起过冲突。
而祝涟真在团里隔三岔五就搞事,在过去比Koty还像反面典型,信誉度自然比不了谈情。
当年谈情进公司第一天,祝涟真就视他为眼中钉。
那时组合早已结成,五位队员即将出道,却不料空降了第六人。这人五官俊美出众,身材高挑,连名字都带有难以言喻的暧昧感,当偶像再合适不过。
他的评定表演刚结束,纪云庭就决定将自己的Center位置让给他,理由是为了整体考虑,谈情明显更合适。
祝涟真对此很不爽,不光舞蹈队形得重新排列,出道日期延后半年,连属于庭哥的Center都被外人抢走,凭什么?于是他之后一直不给谈情好脸色看,对方来搭话也不理睬,跳舞时还经常挑刺儿。
但谈情好像从不介意被针对,总是跟大家和和气气的,还经常用“小祝”这个有分寸感的称呼,礼貌地接近祝涟真。
祝涟真仍对他爱答不理,某天看见他跟队长说话,一边说一边擦眼泪。
“祝涟真,你过来。”队长皱眉招呼。
“没事的队长,”谈情赶紧小声拦住纪云庭,“是我不太懂交朋友的方式,容易招人讨厌,你别责怪小祝。”
“你别说了。”纪云庭摆摆手,“祝涟真,我让你过来。”
明明大家都是十几岁,纪云庭在祝涟真面前却有种长辈的威严,他问道:“昨天晚上没课,你干嘛故意告诉谈情有,就为了让他大冷天的等这么久?现在人家都发烧了。”
祝涟真有点懵,诚实回答:“我哪知道他会一直不走啊,正常人看见舞室没人后,不是就直接明白被耍了吗?”
纪云庭刚要继续训话,谈情又劝道:“队长,小祝说的对,确实是我傻了。”他疲倦的眼眶微红,咳嗽几下,接着笑道:“小祝难得主动理我,所以我一下子有点得意忘形,再加上他平常练舞总迟到,我才以为多等等就能等到大家……”
谈情字字温顺,祝涟真听得一愣一愣的。
纪云庭戳了一下祝涟真额头,轻声数落:“你看看你,上课迟到,还冷落队友,被裴姐知道了又要骂你。”
清清嗓子,他说:“行了,大家都是男生,直接一点吧,你给谈情道个歉,接下来几天好好照顾他,这事儿就算过去了。”
“不不不,”谈情摇头苦笑,“别难为小祝了,队长,我没事的。”
“……”祝涟真嘴角僵硬。
过去的记忆跃入脑海,少年与男人的面容轮廓渐渐重叠。春去秋来好几年,这人还是最懂得如何利用别人泛滥的同情心,区别只在于年轻时会哭,成熟了更爱笑。
至于唯一的目标……祝涟真想了想,大概就是为了给自己添堵吧。
“庭哥,你知道你为什么会被那个女的吊了十四年吗?”祝涟真忽然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