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榕扯扯嘴角:“对,你应该主动质问谈情——既然你早有这种常识,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非等我去医院了才嘲讽?你是不是故意想害我?”
祝涟真听愣了:“你他妈真的是个阴阳人吧。”
付榕笑着耸肩,“这不是在教你怎么更让他生气嘛。”
听他着重咬了“更”字,祝涟真感到诧异:“啊?”
“啊什么啊。”
祝涟真想起纪云庭也有同样说法,疑惑问:“你们看谈情那个样子,怎么会联想到他生气的?”
付榕反问:“他那德行不是生气还能是什么,跟你**吗?”
“……”祝涟真恍然呆住。
他这辈子从没见过谈情在私下产生负面`情绪,统统都是通过电影里的演技窥其一二,哪会知道这人真生气时的表现?更何况……谈情哪来的生气理由?
“他气什么?难道我昨晚冒犯他了?”
付榕觉得这种事很难解释,他也懒得多管闲事,但祝涟真的大脑运转功率实在少得令人发指,他只好大发善心地提醒:“你有给你家里人汇报情况吗?”
“有,早给我妈打电话了。”
“她怎么说你?”
“骂我,骂我助理,骂我经纪人。”祝涟真如实说。
付榕冷不丁一笑:“那你觉不觉得刚才的谈情跟你妈有点共同之处?”
祝涟真被他的想法吓到了:“我觉得……毛骨悚然。”
“傻逼。”付榕不再白费口舌,冲他竖中指。
祝涟真大脑一片空白,半晌才回味过来:“操,你可别告诉我谈情是因为我才到处阴阳怪气的。”
付榕白他一眼,“我怎么知道。”
祝涟真难以置信。
自己认识谈情八年,始终觉得他擅长把形象包装得完美无缺,风度翩翩到欠打的程度也就罢了,连正常人类该有的喜怒哀乐都极其克制地流露。次《明星观察员》都没能拉他走下神坛,结果自己吃个蘑菇就让谈情接一点地气儿了?
仿佛是捧着藏宝图登山渡海,天入地,绕遍全世界回来发现——宝箱其实就埋在自己家门口。
自己居然能这么轻而易举地影响谈情的情绪?
倘若真是这样……
祝涟真忽然觉得,这幻觉中得倒也不亏。
自从公司发完公告,祝涟真的名字在几个小时内就和“中毒”“野生菌”等词汇挂在一起热搜,再经过媒体的二次报道和网友议论,许多相关话题就此展开,引来大量同样经历的网友们现身说法——
“云南人来了,次吃菌子没炒熟,中毒以为自己是盒酸奶,一直捂着脑袋怕被人舔盖儿。最后我妈给我喝肥皂水催吐我才慢慢清醒[再见][再见]”
“初二那年菌中毒,走到哪里身边都有一排御前侍卫跟着我,然后我他妈直接拽拽地逃课出校门,被保安扭送回教室。无语!我都是皇了怎么还要课!”
“233333云南人的日常。想知道祝涟真看见了什么样的小人儿,会围着他跳《shake》吗[doge]”
……
讨论热度高了,也会有越来越多人好奇这种中毒体验,为了防止粉丝以身试险,裴俏赶紧让祝涟真发条微博报平安,顺便跟网友们强调食物中毒的危险性。
祝涟真老实照做,只告诉大家自己看见了巨大金鱼在天飞,其他丢脸的细节一概不列举,“……各位放心,我现在已经平安出院,在家调理身体中。虽然出现幻觉的体验很奇特,但事关生命安全,请大家千万不要因为好奇就故意尝试!”
想了想,祝涟真又补充一句:“最后感谢我的队友mon_谈情,多亏他及时发现我的情况送我来医院,我才能这么快恢复健康[玫瑰][玫瑰]”
微博发出去后,祝涟真没怎么在意粉丝留言,大家的关心和担忧太密集,让他有些愧疚惶恐。过了几分钟,队友们纷纷转发,纪云庭率先道歉,保证今后肩负起队长的责任;koty爆料他中毒时一直趴地打蚊子;付榕则简单发了个小猪表情。
等了片刻,谈情的微博毫无动静。
再费心思遣词造句,一百四十字也该写完了吧……祝涟真点进谈情的微博页面,平均两秒就要刷新一次,但依然一无所获。
不打算给回应?好歹自己特意把他出来了;因为没当面感谢,所以觉得不够有诚意?还是说……气没消,等着自己哄呢?
祝涟真思索着,决定直接去问问。
他轻敲木门,谈情回了句“进”。
“没看剧本?”祝涟真进来关好门,见谈情躺床听歌,“我刚发了条微博,你有看见吗?”
谈情摘下一侧耳机,拿起手机刷了刷,又反手把它丢回床。
祝涟真杵在房间中央感到别扭,索性大大方方走过去坐床边,“你倒是转发说两句啊。”
谈情轻声问:“说什么?”
“比如‘不客气,应该的’‘希望大家引以为戒’之类的。”祝涟真告诉他,“连他们仨都转发了,你要是不理我,会被我粉丝骂的。”
谈情莞尔一笑:“她们本来就不喜欢我,借这个机会发泄一下不是也挺好吗?”
“神经。”祝涟真的耐心快见底儿了,“赶紧的,不然我妈看见了又怀疑我们在吵架。”
谈情目光终于恢复平静,他直视祝涟真,说话时两排睫毛微微颤动:“阿姨认识我?”
“废话,我队友她能不认识吗?”祝涟真避重就轻地说,“连我爸都知道你呢。”
谈情抿抿嘴,沉默。
祝涟真观察他的表情,与往日别无二致,只是嘴角不常勾起,所以显得整个人淡漠了些。
……这算生气吗?
祝涟真先是小心翼翼地偷瞄,发现谈情也在盯着自己,于是正大光明地与他对视。
“我问你啊,”祝涟真开口,“我昨晚有对你说些什么不该说的,或者不该做的吗?我想了半天,记不起来了。”
才怪。
光是亲口喊出来的那句“小吻只有我了”就足够让他下决心跟谈情同归于尽。
“没有。”谈情不咸不淡地回答,“你只是一直描述你的幻觉而已,我听不懂。”
“……哦。”
意外得到一句谎言,祝涟真慢半拍地露出笑容掩盖不解,他本以为谈情会借此机会戏弄自己一番来着。
谈情从床坐起,低头打字,终于肯转发微博。
祝涟真看他的文案内容无非就是提醒粉丝们注意身体,普通又官方,忍不住问:“不是,你就没话对我说?好歹回个表情给我啊。”
谈情总算笑起来,眉梢眼角处处温和,“想说的话,昨天已经对你说完了。”
“可我没记住。”
“那以后有机会再说吧。”谈情轻描淡写地关掉微博,“等我们两个都清醒的时候。”
趁祝涟真为后半句话发懵的工夫,谈情不动声色地点进午的通话记录。
三秒钟后,他保存好了那个归属海的陌生号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