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走……”林妙依不肯,李玄冲盯着她看,轻声安抚:“我有一计,能够在那人手下逃生,你留在此地反而会拖累我,你可明白?”
“这,那……”
“待我逃出此祸,再来此处与你相见!”李玄冲放下骨灰盒,身形向后一转,抛下林妙依,一人独身往山林之中疾奔而去。
林妙依终究为阴魂之身,不能离开自家骨灰太远,跟了一会儿便再也不能前行,徒留一人怔怔看着远处少年背影。
子时将至,冲入山林之中的李玄冲平定心神,他身边白雾催生,一股股冒了起来。白雾之中有怪形步出,一步一步间慢唱着诡异童谣,身边草木受那白雾一侵,俱被灰色一染枯萎败亡。
他拿住腰间那枚来历玄异的古玉,又抓起身边一块锐利怪石,心中急思如何破局。
“红妆俏,女衣瘦,梳头作妆正西楼……”
此时此刻,李玄冲才知道平天老道给的符箓有多重要,现下没了符箓拖住怪声邪力,被那莫名童谣声一慑,李玄冲便是有再多周旋之法,也无从行动,浑身只觉得受千钧之力压顶,丝毫动弹不得。
怪声越来越近,从白雾之中渐渐现出一物,也不知道是人是妖,只见它四肢并用趴伏在地,裸于外身之皮惨白渗人,垂下的头颅突然扬起,面皮上三只怪眼聚成一团,哗啦一声爆出三尺黑舌,往李玄冲身上卷去。
李玄冲钢牙紧咬,只恨自身无能,无力尽诛来敌,却不闭眼等死,心中所想尽是如何在最后一刻敌人松懈之机,暴起攻杀。纵然不能伤敌筋骨,也要让它知晓,天地之间有我一人不惧于他!
就在他心神凝于一处静待敌人松懈之时,侧目之处一道清光爆起,斩落空虚荡平诸有,如撕开金箔搬将那来犯之物撕成碎片。
与此同时,一位身着玄袍的道人挺身立于他身侧,目视少年微微点头赞道:“虽说你这等性情于道途之上将会受累良多,但无碍本君赞你一声人中英杰!”
“帝君设下的这道诛心之试,在下可是过了?”大难暂去,李玄冲站起身来目视玄袍道人。
“你知晓本君意在验你性情?也是,本君既然违背先前所言前来搭救,用意如何自然明了。你能看破,说明你不算愚笨。”玄袍道人钟神秀赞许道。
“帝君难道不怕,在下方才所为全在演戏?”李玄冲有些不解。
“是真是假,本君自能看透。且来问你,若是本君不出手,你又当如何?”
“自然是战至最后一刻,就是敌不过来人,引决自裁想来也能做到。对方不是要我这一副肉身么?就是自戮引死,在下也不会留给那人半分好处。”李玄冲语气平平,却有一股蔑视生死的豪壮气概。
钟神秀闻言不语,掐指成印数算天机,又想起师尊将他赶出师门时所暗传运道批语,那寥寥几字批语竟是与眼前之人莫名重合,不禁顿在原地。
片刻之后,他紧盯着李玄冲腰间玉佩,洒然道:“此物可是你随身所有?”
“此物并非在下之物,原是某位‘朋友’所赠。”李玄冲倒也不藏着,大大方方摆弄腰间玉佩。一位玄门帝君若是起了歪心思,他再藏着也是无用。
“既然如此。”钟神秀面色一正,肃然言道:“你可愿拜入我门下,得我庇佑?你身上命种,本君自有办法为你消了,不虞有失。只不过,本君所奉之道,与天地有冲,或者说与天下十大仙门之一有着道途之冲。若入我门,自此劫难不断,若是想安身立命追求逍遥,却是找错了门路。”
“帝君所奉之道是什么?”李玄冲闻言没有急着回答,而是反问道。
“教化万灵,奉此成道。”钟神秀一撇远处桃花林,继续道:“天地之间有人尊之道,尊崇人道消杀万灵求唯一独尊;我之所求为尊天地,教化万灵不受愚昧之苦,约束其等与世人同修大好,共参玄妙道果!”
李玄冲听得他言,又联想到那日在山巅云畔与飞禽走兽一同听道,心中不禁泛起诸多感慨,对此两道之异同他并没有什么深刻认识,只是听闻钟神秀如此说法,敬佩此人志向之高远,气概之豪迈!
他心神激荡,立起身来,向着天地间先是一拜:“天地为先。”
又转过身来对着四方敬拜:“敬四方诸圣立教化,开人间盛世。”
最后向着那玄袍道人钟神秀俯身一拜:“帝君之功,立在千秋!在下李玄冲,愿入帝君门下,与天下同道之士共参妙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