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柳老街,下山客栈。
在客栈住客阁楼的二层走廊最里间,李玄冲持着一卷儒家典籍翻阅研读。说是研读,其实只是泛泛而阅,求个通知大概。他一身学问,杂而不深,皆是因为在故乡小村那位教书先生,底子学问也实在不高,所学又杂,授予他的学问自然高不到哪去。
在《九州山海志》的概略里,涉及儒学两字的篇幅不在少数。李玄冲本就是半个读书人,又因在山海志中知晓儒家数位伟贤的丰碑事迹,对其学说生了憧憬,便在垂柳老街一家小书摊,买了几本典籍回去翻阅。
不说融汇于心,但求一见山外高山风景。
过得一个时辰,他心神专注也不见有乏,全因自身那丝先天一气,已有半分沛然之势。步入明气三重后,只需静待全身气血融于五脏灵光缓步积累。原先之有一丝之数的先天一气,随着时日消涨,自然而生,如今已有九丝之数。
书生估摸着,若是再过得一两月时光,就可尽数转成一股浑圆先天气,而后冲击人体玄关,步入走脉之境。
他伸了个拦腰,今日吃食还未有着落,便走出房门。他刚行出房门,一楼堂上的小二瞧见了他,招呼道:“唷,这位客官,可还是依惯例,给您上菜啊?”
李玄冲抬首望去,暗道怎的这店家小二脸生,怎会认识于他,面上却是不动,微微点头间落于方桌条椅边。
赶至他身前的店小二业务娴熟,向后面厨子招呼道:“小菜两碟,少油去盐,再上一两猪头肉。”
“客官,还需要吃点啥,尽管唤我。”店小二一甩帕巾置在肩头,转身离去,却听得身后书生忽然问道:“原来那位小哥何去了?”
这店小二半回头,在那擦了桌子收拾碗筷,边做边说回道:“那位手脚不太干净,昨日被掌柜的抓了瓷实,谴回老家去了。客官,有事您找我就成,那等心眼污浊的汉子,怕污了您雅兴。”
李玄冲微微点头,不再去说,等饭菜上了一一享用。他眼神不时随着那新来的小二而走,见其手脚利落,招呼起客人来滴水不漏,像是入了这行有些时月。他未找到可疑之处,便半放下心来,一边吃食一边听周边住客交谈。
倒不是他有窥听人墙角的毛病,而是心中记挂找寻修士集聚之地,是以平日行走,多对周边来人交谈,试图从中窥见一二。此番听旁边之人谈话,大多与秦魏两国战事,亦或那祁连大山无端消失的怪闻有关,其他别无收获。
这个时候,前有行来一人,正是此间客栈的掌柜管事。李玄冲心下一动,将之叫住。
那掌柜生的脸圆腮鼓,颇有福气之相,见有人叫他,自然现出笑脸,“尊客有何吩咐?”
李玄冲将他唤至近处,神色如常道:“听得你家小二手脚不干净,被逐了出去,真有这事?”
掌柜的脸先是一紧,然后左右相顾,压低声音道:“哪个嘴巴不干净的与您如此说……哎,也是我这管事的管教不严,那人见财起意,竟敢偷客人的包袱。我发现后,早早叫人打了他一顿,赶了出去。客官您放心,本店几十年金字招牌,平衍城谁人不知我谷某人信誉之优,保管再也不会有此类事发生!”
李玄冲点了点头,又道:“在下自然信得过掌柜。只是在下还要在此盘恒数日,又生了这种事,心下不安啊。掌柜的,您可知道新来那位是何来历,能信得过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