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山客栈的掌柜谷声川说明自身来历后,李玄冲依旧不信,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他眯起眼睛审视来人,饶是谷声川见惯了尔虞我诈凶机暗伏的暗处争杀,也是心头一紧,知道这位不信于他,直言道:“老朽为大秦暗中监察此城已久,就在方才接到阁里监事秘术传话,有位公子位处高尊,来了下山客栈落脚,要我等好生尊奉。小的这才知晓,那位公子应是尊驾。
伏击公子那两名山上修士,乃是大魏谍子机构圈养的恶犬,散修路子,却有机缘撞身,得了魔门一位老魔遗留术法,可摄拿敌人气机,杀敌于无形之中。小的在王蛮小子被尊驾毙杀之前,未能知晓这老巢被敌人谍子侵入,已有失察之责,等我家大人到了此处,定会主动言明小的罪过请求责罚。”
“你要我如何信你?”李玄冲沉声言道。
谷声川一指浮沉于他身前的那点豪光,敬畏道:“此物便是证明。上头传下话来,我等要尊奉之人,身怀两道玄门符箓,一为剑符,二为通符。好说随这位公子左右的,是一尊红衣女鬼,要我等也勿失礼……”
李玄冲心下暗暗思量,他身上两符从未示人,旁人就是知晓他有宝物在身,万难说出具体名号。再加上林妙依潜藏暗处从未露出行迹,这位说法应是可靠。
他暂定心神,起身一礼道:“掌柜的还请将事情原委告知。”
谷声川急忙摆手,不敢当礼。这位来头大如天,他身处敌国腹地,联系顶头之人回复敌方机密要事,半数靠信鸽、飞书往来。另外一半手段,不到涉及大秦国运的顶天要事,根本不会动用。
那手段是大秦王朝道门高人布置,名唤“镜月观止”,两方各执一面异金水盆,需有紧要消息传唤时,便会鞠起盆中一缕清水,擦拭双目,自然会引动大秦国谍子中枢弹星阁监察之人以神意显现,以禀报来往机密要事。
就在昨日书生离开客栈不久,他藏于隐秘之地的异金水盆生了玄彩,里头冒出一位蟒袍大太监,再三言明那位公子身份重要。得到下头之人上报时,这谷声川还犹自不信,亲自去得那处隐秘之地查看金盆,里头所盈清水去了大半,这才相信,这世上真有如此之人,能得大秦王朝一国情报中枢如此郑重对待。
谷声川回过身来,见这位还在等他答复,执礼回道:“还请稍待片刻,大魏谍子无孔不入,王蛮小子亡故,还需稍作遮掩,以防消息泄露。”
等李玄冲点头,他便自外头唤得一人进来。这人生的丑陋怪异,鼻子被人整齐削去,眉毛全无,看上去极为怪异。
这人进了房间,先不去清扫周边血迹,而是探手拿向店小二鼻脸,手指探摸间,闷嘶一声,竟是以莫名手法将其人脸皮整齐剥下。做完此事,他小心将脸皮收入怀中,又清扫了这里血迹,告礼退去。
谷声川见李玄冲一直望着那人做势,释疑道:“大魏谍子侵入我方,应是冲着公子而来,暂未探出此地为我等落身之处。正好着人剥了他的面皮,以此反侵对方情报网络中。”
他看向王蛮毙命之地,以他老辣目光一探,便知这位意图害命书生,却被奇物瞬息贯首,血液喷溅洒落房间,又想到这小子与自家缘分,不禁微叹出声来。
李玄冲见微知著,先前掌柜有说过,店小二是他自家看着长大,却不料复明真身,竟是敌国谍子,更是潜入这等机密要地,这里头曲折离奇,自然会生出些许感叹。
谷声川毕竟是老江湖,转眼间心绪平复,将上头如何与他传令,如何郑重其事,一一与书生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