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言哭了半天,哭到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就要两眼一黑的时候,抬眼就对上了温染那憋着笑的眼睛。
要不是苏言机灵,她都得以为这是回光返照了。
仔细一瞧,温染除了精神头差一些,离什么骨瘦如柴,行将就木差得远了,好好休息个两三天,又是一精神小伙。
把拳头握得“咯吱”响,苏言觉得自己这下是骑虎难下了。
她现在该怎么说,对不起,我以为你快死了,所以我提前过来哭俩嗓子。
还是说,对不起,我认错人了?
不论哪个,都透露着刻意和尴尬,还有心虚。
苏言设想过一百种她再和温染相遇的场景,那必然是在她帮温家度过危机之后,到那时,她就以睥睨众生的姿态拒绝温染的相见。
等着看温染一哭二闹三上吊,把架子摆足了,再谈谈这精神损失费等各种费用的事情。
谁知道,穷哥竟然给她来了这么一招,悔得苏言肠子都青了。
所以苏言选择了最安全也最能避免尴尬的方式——晕倒,还是不带过渡的那种,“哐当”一下就砸木床上,差点让她没崩住,脸上就要露馅。
忍了半天,既没听到惊呼也没被人抬起来,苏言心里直骂娘。
自己都为你哭了半天,结果人都晕成这样了,你丫连动都不动一下,简直是狼心狗肺。
“眼珠子别乱转。”
沉稳的声音在苏言脑袋上方响起,里头带着毫不掩饰的戏谑,羞得苏言一张小脸就和用了一整盒胭脂一样,红得通透。
既然都已经被逼到这份上了,苏言也不打算再装下去了,就像刚睡醒一样,朦胧地睁开眼,然后伸了个懒腰,采取了“自动过滤法”,就当刚才那哭别爱人的戏码没上演过。
“哟,温公子,你也在啊,这么巧。我还有事,先走了。”
说完就要脚底抹油,这房间里的尴尬气氛差点没让苏言喘不过气来。
“苏言。”
可还是拜倒在了自己心心念念,日夜回想的声音里,甚至在听到的时候,心里难免起了悸动。
就像冰封的大地,骤然流进一股暖流,让苏言拽紧了自己的衣服下摆。
每回看电视的时候,都格外羡慕那些一分手就能冷静手撕渣男的女主,可真到了自己身上,才发现,光是叫一声自己的名字,她就要败下阵来。
果然还是段位不够么?
自嘲地笑了一下,再转过身的时候,脸上挂着疏远而礼貌地微笑,“温公子,有事?”
客套得就像初见一般的陌生人,温染眼里的光一下便灭了。
嘴角往下耷拉着,神情落寞又孤独,恍若一个被抛弃了的小奶狗。
小奶狗他大爷!
苏言一把往前垮了一大步,一只手插腰,一只手指着温染破口大骂,“你别给我装着一副可怜的样子,你不问青红皂白就给我扣上一顶背叛温家的帽子,连解释的机会都不给我,我给你委屈的脸色看了?”
一开了这个口,就像是开了闸的洪水,一发不可收拾。
“我失魂落魄跌下山崖,一条命就剩了一口气,我不比你委屈?我被人抓到猪圈里头关了几晚上,我不委屈?我又被人把刀架在脖子上,半条命都得在半空吊着,我不委屈?”
说到后头,声音带着哽咽,都已经撑过来的事,现在再回想一遍,觉得自己委屈大了,要不是她那二十一世纪的强大心脏,这事只要放在哪一个千金小姐身上,就算没被整死,也得疯了。
可她承受得住,也丝毫不能改变这些事根本就不应该发生在她身上的事实。
这就和你能挨得住被人捅两刀子,那就真的别人捅你两刀你也得受着,这不脑子找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