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城是我生活了17年的地儿,我在这里看它繁衍,生息,变态,脱壳。当年它幸运的靠着一曲洪湖水浪打浪红遍了大江南北,以至于现在浪了很多年,终于被周围的后起之浪拍死了沙滩上。很多次,我努力让自己爱上这座小城市,毕竟它养了我17年,就像我再怎样跟父母吵架,他们会用亘古不变的话题结束,老子生了你。后来学了生物才知道,那是我在做精子的时候顽强斗过了其他13亿同胞的结果,如若我不努力,生出的我便不是我。父母听了,继续说,放屁,老子毕竟生了你。
是啊,我毕竟是被生出来了。所以注定要经历。所以注定要惊奇。譬如语文老师说,作文一定要引经据典,才能经典。
母亲说,以前隔壁的王老二,被捉进了公安局。原因是回收垃圾营业证过期。但办理营业证和查理营业证的机关单位就在他家对面。这是多么匪夷所思的事。后来母亲又说,王老二被捉去的真正原因是私藏了公共财物。这是多么匪夷所思的事情。几天后母亲还在说,王老二的回收财物是路边的电线和灯泡,是其它小偷偷来卖给他的,这是多么匪夷所思的事情。所以整件事情的理解可以是这个样子:小城里出现了一批偷走公共财物的嫌疑犯,有关单位发现状况没法交差,只能捉去不幸回收赃物的老头,但终究发现还是没法交差。找来找去只能冠一个回收证过期的名头。这是一件多么匪夷所思的事情。
王老二曾经笑谈他的人生坎坷在于名字的不给力,如果在最后一个字上面父母肯多赐三笔,成了王老五,结果可能大大不同。他憧憬过的人生在他68岁的岁月里跑岔了道,这是旁人再匪夷所思也无法弥补的遗憾。
同样是老人,78岁的硬朗谢老头,在车站买的卧铺票被变成了硬铺票,老头大怒,压着火气跑去和售票小姐争辩。为什么会变成硬铺?不为什么。为什么不为什么?明显老头不太幸运,正在值班的是几个中年小伙。小伙子们出来,你想怎样啊,你的票给了重要领导,你得知道啥叫荣幸,给脸不要脸的事您还是少做。谢爹爹暴怒,挽起一小伙的手扇了那人一巴掌,旁边的同胞一看就急了,立即冲上来。开始了群架。结果是谢爹爹把那几个家伙打趴了,谢爹的儿子立即请来电视台的记者朋友,因为儿子和记者熟识,谢爹爹把情况一五一十地告诉记者,并向摄影机镜头道歉。有关领导当天换回了卧铺票,也向谢爹爹道歉。第二天,谢爹爹上车后,那几个小伙子当即又搀又扶,还一脸猥琐向司机呵斥,他是我亲爹,你们谁对他不敬,我弄死你们。弄得车里的人们惊慌不已。事件过后,儿子的记者朋友不幸被辞职,原因是经验不足,无力胜任。
大人的世界通常是我们向往的地方,在那里我所喜爱的是我能从自己的裤兜儿里掏钱买自己想要的东西,而不用被说这个用不上,这个不好用。而往往当我们开始有了这样的自由的时候,我们会下意识的考虑,这个会不会用不上,这个会不会不好用。这是潜移默化的悲哀,也是中国为什么人多却思想不多的原因所在。
今年我17,因为小学不努力,初中努力不够,才能勉强到了个比次点的高中,我又很不幸的用了关系来到了所谓的承志班,寓意是继承贺龙元帅的遗志。一个年级18个班,而承志班只有3个,两理一文。这里的孩子大多努力却天资无法聪颖,父母一开始饱含希望的对我说,儿啊,争取考个一本啊。但每一次考试成绩公布栏里,我的视角总是由仰视到平视再到俯视,卡擦,定位。鉴于这一现象,他们换了语气,儿啊,至少弄个二本吧。直至后来发生的一件事情。
2012年3月,多么适合成长的季节,某日早晨5点,那些个和食堂阿姨很有夫妻脸的门卫叔叔们在闲晃的过程中看到了屹立在5楼楼顶的某学生,叫其不应,骤然慌神。冲向5楼的时候,顺便叫上了提早进班的老师。
孩子,有什么事你可以跟我们说。
没事。
没事这叫什么事。
我说没事就是没事。
没事干嘛你要干这事。
就是没事才要干这事。
你这事叫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