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郝天明将令牌一接,他身边有个人好似想前,但被边的同伴摇头轻轻拦了一下,终究还是没有对着王中追出去,几人目光之中,王中带着两匹马,下了山坡,很快就消失在视野之中,只有漫山遍野的林木摇晃。
山下小路已经长满荒草,王中纵马奔腾而过,没多久,便听到身后的山间传来对话,仿佛随风飘到他的耳朵里一样,那声音,竟然是个女人。
“洪九天刀纳六壬,在你手里走了几招?”
“他连我十招都没撑过!”
“封长老呢?”
“二十一招!”
“好!果然是江湖代有才人出啊!”
……
轻叹如同无意识的呢喃,在王中耳边响起,然后消失无踪,不知道是距离越来越远还是什么缘故,王中再也没听到任何声音传来,耳边只有马匹奔腾而过的呼呼风声。
出罗霄山的峡谷大道,进余脉,再行半日,从群山之中穿出,前方地势逐渐开始趋于平坦,等到了平原之地,王中立刻快马转向东南,越过两道不宽的溪涧之后,将近天黑之时,前方终于开始出现人间烟火的气息。
从最开始三两点缀的炊烟,到终于可以目见的村落,王中总算来到了人烟稠密之地。
找了一处农家用银子开道借宿,将宁宁拾掇好之后,王中便静静的坐在床头,陪着她睡觉。
可今天也不知道怎么的,小家伙竟然一反常态的久久没有入睡,而是睁着一双大眼睛一直看着他。
王中觉得有些异样,连忙问道:“宁宁,怎么了?不舒服吗?”
小家伙在枕头将脑袋摆了摆,反而对着他说道:“你好像,不开心。”
王中楞了一下,揉摸了一下她的小脑袋,笑着道:“哟,宁宁都长大了呢,会看大人的心事了。叔叔没有不开心,叔叔在想一些事情。”
小家伙不相信,而是紧盯着他又说道:“你今天没有练功,不开心!”
王中的手顿了一下,然后在她肩膀拍了拍:“你睡着了我再练功,乖,赶紧睡!”
小宁宁又看了他一会,才缓缓将眼睛闭,呼吸平稳绵长,没多久就睡着了。
但正如她所说,即便是她睡着了,王中也没有开始练功,反而坐在一边不停的摩挲着手里的竹刀,心情复杂。
这把竹刀,是范不卓削给他做练习之用的,看到这把竹刀,王中便想起了一路两人的交流,诚然范不卓一直标榜着,他只是兴起而为。
或许真的是因为王中刀出六壬,所以才有这点缘分,但一路相处下来,在武学之道,他对王中的指点是做不得假的。
虽然王中现在看去没有多大的提升,但这些指点,恰恰就是当初丁羽所说,只有又师承的人才会得到的指点,王中如果孤家寡人一个,是永远都不会有人来跟他说这些的,但范不卓很随性的遇到哪就说到哪,给王中开拓了远超之前的眼界。
原本两人要是一起安然出了罗霄山,日后江湖再见,应是一段佳话才对,可惜,范不卓最后却止步山口,只有他一个人出来了。
范不卓的武功很高,而且打斗杀人的经验也远超寻常高手,但在之前分别的那一刻,甚至一直到现在,王中莫名的都觉得范不卓可能凶多吉少。
这种感觉没来由的就从心头升起,是一股明显的直觉,特别是在听到那个女性的声音之后,他的心就更加的沉甸甸了,因为他没办法帮什么忙。
虽然范不卓找连云十八寨与他并没有多大的关系,无论王中在与不在,范不卓可能都会遇到这样的结局,但是王中心中肯定是不能这样想的。
“唉,但愿范兄能够吉人天相吧!”沉默良久之后,王中也只能在心中给出这样的祈祷与祝福。
回头再看向熟睡的宁宁,这一刻,他的心中,对这个世界的认知再次多了一层,没有实力,只怕想要在这里如同虚幻一般的好好活下去,好像都不是那么容易。
离开床头,吹灭灯火,窄小的农户屋舍之内,王中手中的竹刀,在黑暗之中一点点的来回抖动,幅度虽然不甚剧烈,不成招式,但肉身之中的劲力吞吐,非同一般。
第二天一早,天才刚亮没多久,王中便忽然发现外面乱了起来。
突如其来的乱,来的是如此突兀,甚至来得有些莫名其妙。
王中所借宿的这个小村子,不过十几户人家,就在一处小坳子里,有一些田地,村里连个像样的大房子都没有,不是什么富贵之所,甚至借住的农家还说,这里离官道大路,都还得往东边走十几里路才会看见。
这样一处穷乡僻壤,大清早的竟然想起了此起彼伏的惨叫与咒骂,甚至还有张狂的笑声,让他顿时惊觉起来。
将宁宁护在身后,王中小心翼翼的打开门,正好遇到身为主人家的农夫,惨叫着从他门前奔跑而过,想要翻过前边的篱笆墙去。
但就在此时,一柄钢刀已经朝着他的背后直斩而下。
王中手腕瞬间一甩,狼牙刀将这钢刀一把砍了开去,那贼匪被震开几步才站稳,大惊失色,回过神来朝这边一看,登时骂道:“好啊,这里居然还有个练家子!”
与此同时,这农家院子另外一边,忽然传来一声惊喜:“哟呵,这家居然还有两匹好马,果真的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啊。”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光天化日之下,竟然入室抢劫,就不怕王法吗?”王中立刻怒喝道。
那手持钢刀的贼人立刻腕了个刀花,哈哈大笑道:“王法!?哈哈哈,我们连云十八寨所到之处,我们就是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