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中也觉得这事情还有颇多蹊跷之处,但此事别说是他,就连于秀才自己都还搞不大明白,他想帮一把,也无从下手。
饭桌,没人说话,只有宁宁一边自己乖乖的吃着饭,有些沉默。
小家伙似乎不是很适应,忽然小声的对旁边的王中说道:“叔叔,伯父是不是很不开心啊?”
小女孩脆生生的童音,即便是刻意小声,其实依然十分清脆悦耳,一下子就将于秀才从愣神之中惊醒了过来。
被一个小孩子戳破心情,于秀才也十分尴尬,苦笑了一声,也不知道怎么回答。
王中赶紧抚摸了一下小家伙的小脑袋:“宁宁乖,快吃饭,伯父在想事情。”
“哦!”小家伙应了一声,也不在意,便又继续到吃饭大业之中去了,这里的饭菜,说实话味道也还是很不错的。
王中这才转头对于秀才道:“于兄,有几句话,我不知道该不该说。”
于秀才连忙点头道:“王兄弟直说便是。”
王中斟酌了一下,说道:“归姑娘,现在或者应该唤做徐夫人了,不管出了什么事,这都是人家的家事,你这样,是不是不太妥当,何况,于兄就不想想家里的嫂夫人和小野?”
于秀才有些急道:“难道王兄弟也认为我是那种顾念男女旧谊的负心人么?”
王中沉默了一下,没回答,说实话,以他的感觉来看,于秀才看着真就像是旧情复发一样,而且还是单方面的,这不仅对周幺娘和小野来说,是非常不公平的事情,对他自己来说,也是毫无意义的事情。
于秀才见王中不说话,只得闷头将一杯老酒猛的灌下,然后才恨恨道:“我承认,问香师妹倾心徐良翰,当年的我是很不服,但年少的懵懂只是过往,而且他们两人是彼此爱慕走到一起的,后来我也想明白了,这根本就与我无关。”
“这么些年,虽然我每次回嘉禾,幺娘都会念叨,但我每次邀她一起来,她都会说不用,我其实明白她,她也明白我。我一直都很感激她与小野,不然我今日还是个在街头晃荡的浪荡子。”
王中见他说的激动,神情不似作伪,忍不住便跟着问道:“那你何苦还与那归姑娘有牵扯,即便是久别重逢,彼此行礼别过便是,何必兴些波折呢?”
于秀才却凄苦一笑:“我明日要去祭拜归师,敢问王兄弟,倘若归师知道他的遗世独女,如今沦为迎门露笑的作贱之人,而我见了却不闻不问,我还有何面目去他老人家的坟前?”
王中闻言一滞,这却是他所没想到的。
于秀才有些哽咽,继续说道:“我自幼丧母,十余岁丧父,父亲将我托于归师,归师出于仁义,抚养敦促于我,从未有不尽心之处,甚至比其他正式收入的弟子更为严格,才让我少年进取功名。”
“只怨后来我年少轻狂,受不得激,性子生了偏差,折了老人家的期望,这些年每每回想起来,我都觉得自己当年太过混账,愧对老师的恩情,所以每次回嘉禾,我都要去奉一奉香烛纸钱,虽然无用,但总能让自己心里好过一点。”
“但今日,老师的独女,独女啊,当年他们成亲之时,我可是听说了,老师一身家当都做嫁妆陪嫁了过去的,他徐良翰也算是个读过圣贤书的人,往日也自诩磊落,怎么就成了如此狼心狗肺之人,让自己的发妻沦落到如此地步,他却在后头呼朋唤友,陪崇信候饮宴,你说,他还是个人吗?”
“作为归师的弟子,难道我可以视而不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