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才反应过来,从这么高的地方摔下来,就算有自己死命抱住她,亦不见得她就能无伤无痛的安然掉落下来。
自己摔得这一身的骨头都要散架了似的疼痛着,倒是忘记了玉魄是这么个柔柔弱弱的小仙女。
他看着她,有些许的紧张和心疼,眼风扫落过她的身上,那被火甲卫射伤的左肩,仍是一片血肉模糊,深可见骨的伤口,结了一层厚厚的血痂,鲜血溢流过胸前和手臂,牵扯着他的心亦是无端的疼痛起来。
“我……没事。”
她顿了顿,支吾着,面颊上的红晕却腾地延伸到了脖颈处,连着额间那朵紫色的冰花,更加的冷艳动人。
倒更似那一朵娇羞鲜嫩的水莲,病生两靥之娇,怯自弱骨之柔,冷凝心底之艳,羞绕灵魂之媚。
直把个风冽看得呆傻了起来,竟全然忘记了一身的伤痛。
她忙忙的躲闪着,垂眸愣怔了半晌,却终是淡淡的回了句:
“你先把我的穴道解开。”
“哦……”
他的神识在她这淡然清透的声音里,飘了飘,这才像个孩子似的,抬手解了她的穴道,却又警觉的双手护住了自己的身后,不想让她看到他这一身的狼狈。
可玉魄却径直向他的身边爬了过来。
“让我看看你的伤。”
“别!……”
他的话音还未落,却只见玉魄早已伸手将他的身子扳了过来,屁~股上插着的那支箭身,直愣愣的飞翘上天,瞬间将他仅有的那点子脸面,给撕得粉碎。
就这么毫无顾忌的,在他心爱的女子面前,像个小丑样,可怜可悲又可笑可叹。
他羞得直捂住自己的脸,整个人都深深的埋进了泥浆里。
可玉魄却并没有与他计较,仿佛在她的面前,他根本就不是个男人。
哦,不是个男人!——
他更加生无可恋的在心底绝望的长叹了一声——还不如死了算了!
只见她轻轻按压过那个伤口,然后淡定的一把扯过身上无名给她披着的那件披风的一角,做了一根长长的绷带,又准备了一些碎布条。
等这一切准备工作做好,她才不慌不忙的盯着他,淡淡的问道:
“你身上那瓶伤药呢?”
他却咬着嘴唇,一动不动的伏倒在泥里,装死。
“这箭没有伤到筋骨,那力道被你身上的这件大氅挡了大半,只是一些皮肉伤,没什么大碍。”
他仍然装死中。
“待会我会把箭拔出来,需要你的那些伤药来止血。”
干脆直接被这泥浆闷死或是呛死算了。
……
时间静默了半晌,他依然纹丝不动。心里想着,索性就装死到底,十八年的人生,已经没有比死更能掩盖住这么丢脸的事情。
饶是他脸皮厚,会撒娇,可这样尴尬而丢脸的事情,他还是头一回遇到。
关键还是当着小仙女的面!
他的人生已经毫无希望了,就让那逐心把自己直接带走得了。
或者就憋死在这泥浆里,哪怕永世不得超脱。
正茫茫然的想着怎样跳过他人生里最灰暗最悲惨的这一遭,却只听得小仙女猛的提高了音量,怒吼了一声:
“蓝风冽!”
他的身子被震得抖了三抖,却突然“哇”的一声鬼哭狼嚎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