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她顿了顿,刚刚还笑得花枝招展的面容,瞬间凝重沉吟了起来。可转动过灵动清透的星眸,却又老道沉稳的轻咳了声,这才抿嘴抬眼,一派镇定自若,气势如虹。
“你刚刚是不是做梦了?我怎么听到,梦里的你,在喊着——小鱼?!”
“小鱼?”
他凝眸,面色一沉。
“是啊!我可是听得清清楚楚!”
她抓住了他的尾巴,倒更是理直气壮,抬头挺胸。
“你之前不是答应过我,会把我娘亲的一切都告诉我,我当然……当然得紧跟着你,不然,……你死了,谁来兑现你的承诺!”
“我……何时答应过你?”
他被她这凌厉的气势给震得瞬间没了脾气,倒是眼神闪烁,不敢再迎上她定然而清亮的眸子。
“大叔叔,你可不能对一个小孩子耍赖!你这要是伤了一个小女孩幼小而纯洁的心灵,她……她本就可怜得没有娘亲疼,还完全不知道自己娘亲的所有过往,那她,是不是既可怜又可悲,连存在这世上的意义都没有了。呜……”
她扯着嗓子,又呜呜的假哭起来,可那伤心欲绝,悲痛无比的模样,倒确是牵扯着月凛的心,一抽一抽的,亦跟着惊慌了起来。
从小到大,她从未见过娘亲,甚至连娘亲的名讳,都算是一个禁忌。连爹爹亦绝口不提。
她是在赤焰殿中由王后娘娘抚养长大,直到八岁那年,才回到了宁王府,回到了爹爹的身边。
小小的她只记得爹爹曾告诉过她,娘亲是在她出生后不久,便染病而亡。除此以外,便再没有娘亲的只言片语。
她一直想找到与娘亲有关的一些东西,哪怕只是一丝回忆,一点过往。
可奇怪的却是,究极整个宁王府,都找不到一丝一毫娘亲存在的痕迹,甚至连她的一张画像,一件物品都没有。
堂堂一个宁王的如夫人,虽然早已作古,却连痕迹都未曾留下一点一滴,确实让她诧异得不是一星半点。
问爹爹,爹爹从来不肯开口,每次都是顾左右而言他,匆匆收场。
她自以为,爹爹应是和娘亲感情甚笃,在娘亲过世后,不管大伯父如何劝说,爹爹都没再动过娶妻纳妾的念头。
所谓情深意重,每思念她一次,谈论她一次,也许都会勾起爹爹内心的悲恸与伤感吧。在问过几次后,她倒是非常听话又懂事的,不再追问。
但她觉得奇怪的却是,她问府里的一些老人们,却亦是支支吾吾着不肯尽言,倒是让她一度怀疑起,娘亲的死,是不是还有什么隐情。
直到那一日,她见到了大叔叔。
她还记得,那一日,是她刚回宁王府不久,还沉浸在思念娘亲和王后娘娘的悲伤里,一个人委屈巴巴的,躲在了王府后花园的一片假山后头偷偷的抹眼泪。
正兀自哭得心伤不已,却冷不丁的,听到假山里面,仿佛有一阵阵痛苦而隐忍的哭泣声,伴随着一阵轻微而低沉的呜咽声,却又被一阵轻柔的风声裹挟着,丝丝缕缕,若隐若现,瞬间飘散在假山的石头缝里,消失在花丛中。
仿佛是自己的叹息声,震碎在这呜咽的风声中,又好像什么都没有过。
她皱眉凝了凝神,倒是壮了壮胆子,忍不住一阵好奇心驱使,顺着这缕缕风声,爬进了假山里的一块大石头后面。
这才幽幽的看清楚,那被风声掩盖住的哭泣声,却来自于这假山里头,一个淡蓝似梦的身影,正趴在里面呜呜哽咽抽泣着。
那乌发如瀑,遮住了清俊哀伤的面庞,却遮不住那满身的血渍和伤痕。
他亦一眼瞥见了惊慌的她,正自极力克制着的身子,却本能的缩成了一团,亦慌慌的,如一只受惊的小猫,瑟缩着,愣怔着。
“你是谁?”
她惊呼,擦了擦那还蓄满了泪水的眼眸,却又死死的盯着他。
她看到他的眼神里闪过一瞬的诧异,跟着飘过的一抹血红,印在那痛苦而冷峻的面容上,藏起了太多的秘密与过往。
“你是……御火大祭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