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个球啊？把他给我拉出去！”瘦高个大声呵斥道。

话音刚落，走过两个年轻的人，把高志远拖了警戒线之外，然后重新把白布蒙严了。

孙超圣倒是很镇静，他把视线从被遮掩起来的已经摔成了一滩血泥的刘玉峰身上移

开，逼视着瘦高个警察问：“怎么成那个样子了？”

瘦高个警察斜了他一眼，说：“从三十层高的楼上跳下来，能不这样吧？你跳你也这样！”

“你嘴上能不能放干净点？”孙超圣怒不可遏，大声喊道，“你把警号告诉我！”

“你要我警号干什么？”

“我要干什么你应该明白！”

一个年长一点的走了过来，一膀子撞开了瘦高个，对着孙超圣小声说：“您别在意，他是心情不好，正憋着气呢。”

孙超圣白了那小子一眼，说：“他就是心情再不好，也不能撒泼骂人呀，别忘了自己是什么身份，简直就是个泼妇！”

“你才是泼妇呢！”瘦高个往前蹿了几步，被年长的死死拦住了，命令他，“你这就给我离开现场，立刻！”

瘦高个嘴里嘀嘀咕咕骂着，转身走人了。

年长一点的叹息一声，说：“他是彻底崩溃了，到达现场时才接到医院的电话，他老婆小产了。”

孙超圣声音缓了下来，说：“心情再不好，也不能发泄在别人身上呀，这样的态度怎么工作？我心情就好了？面对着死去的同事，还得忍受他的谩骂侮辱？”

“算了……算了，就饶过他这一回吧，等以后让他登门给您赔礼道歉。”年长一点的警察苦笑着说。

“道歉就免了吧，这样的人我可不想再见第二次。”孙超圣说完，看一下高志远，见他正坐在地上，面无表情，呆若木鸡。

“对了，您就是孙总吧？”年长一点的警察问。

孙超圣点了点头。

年长的问：“通知家属的事情，您看……”

“怎么又来了？”孙超圣蹙起了眉头，随手从裤兜里拿出了手机，拨上了庞耀宗的号码。

看来庞耀宗一直也没有睡，铃声刚刚响起，便接听了。

孙超圣有意喊了一声庞总，说：“我们已经到了现场，看来人是已经没救了。”

庞耀宗问：“究竟是个什么情况？”

孙超圣说：“从三十楼上摔下来的，不用说也可以想象的出来，唉，够惨烈的！”

庞耀宗顿了顿，问：“确定是刘玉峰吗？”

孙超圣说：“模样是没法看了，衣服看上去像。”

庞耀宗问：“下一步他们怎么处置？”

孙超圣说：“这就不知道了，我打电话的意思，是想向你请示一下。”

庞耀宗问：“请示什么？”

孙超圣说：“警方让单位通知刘玉峰家属，您觉得这合适吗？”

庞耀宗说：“谁在现场？”

孙超圣说：“好几个人，我也不认识。”

庞耀宗说：“你喊管事的接电话。”

孙超圣就把电话递给了年长一点的那个，说：“是我们省公司的庞总，他要你接电话。”

年长一点的警察把手机贴在耳朵上，毕恭毕敬地喊了一声庞总，然而就通知家属一事做了说明。

他解释说这是一条不成文的规定，只要是有单位的人出现意外，都是交由单位处理，他们只负责维护现场秩序。

也不知道庞耀宗在电话里说了些什么，挂断电话后，那人把手机还给了孙超圣，招呼其他几个人，说：“把现场勘察资料收集好后，就把尸体送殡仪馆吧，大刘，你负责通知死者家属。”

切，看来还是领导说话有分量，尽管只是个副总，还是个比较垃圾的副总，话一出口，还真是管用。

正当孙超圣不知道该何去何从时，庞耀宗又把电话打了回来，对他说了一句：“赶紧回来吧。”

孙超圣喊醒了还在发痴的高志远，拽着他走到了车前，拉开车门，把他“塞”了进去。

然后上了驾驶座，开车驶出了济塬宾馆。

回到单位后，来到办公室，见庞耀宗市长应经泡好了茶，正坐在那儿等着他们。

孙超圣落座后，说：“多亏了你帮忙解了围，要不然还真是没法子收场了，一到那儿就被骂了个狗血喷头。”

庞耀宗说：“见怪不怪，就那德性。”

这时候高志远也回过神来，满脸凄然，对着庞耀宗摇摇头，说：“太惨了，好好的一个人，摔成了一堆烂泥巴。”

庞耀宗问简单问了一下情况，说：“刘玉峰这人天生就心胸狭窄，那一年，公司分来了一个女大学生，晚上在宿舍被强x了，警察调查时采了他的血样，只是例行调查，他就接受不了了，吓得寻死觅活。”

他嘘一口气，接着说：“也是天意，早晚走了这条路。”

孙超圣说：“这与天意有什么关系呢？我觉得刘玉峰这事儿有点儿蹊跷，他是被收审的，在押期间，应该有人看守的，怎么就跳楼了呢？”

庞耀宗问：“你的意思是那边有责任了？”

孙超圣点点头，说：“按理说，在押期间出了人命，他们是该负责的，这个毫无疑问！”

“是啊，有道理，这样吧，等天亮一上班，我就过问一下这事儿。”

说到这儿，庞耀宗喝一口水，看了看高志远，再盯上孙超圣，接着问，“现场的人没说他是为什么自杀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