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可知道,因为夏禾,我成了整个春安县的笑柄?”
“父亲可知道,嫣儿心里已经有喜欢的人,却被迫接受一场可笑的婚约,去搭上自己一辈子的幸福?”
方凌岸后退两步,发麻的手撑在桌案上,随着方临远一句句的话音,有些站立不住。
方临远笑了笑,在平静的脸上拉出一丝表情。
“而如今,他们两个死了,不是很好吗?父亲,你本来就只是我和嫣儿的父亲,一切,只不过回到了它该回到的轨迹。”
方凌岸看着方临远,他摇了摇头,像是从来就没认识自己这个儿子。
他抬起手,颤抖着,又颓然放下。
“你……你这十年,都是这么想的?”
父慈子孝,兄友弟恭。
他以为一切都很好,没想到一切都是假的。
在和谐的表面下,一切已经扭曲到这种地步了吗?
“父亲,这都是你的错。”
方临远看着方凌岸,目光诚挚而认真。
方凌岸颤抖的手扶住胸口,郁结于心,一口鲜血从口中喷出,整个人倒在地上。
方临远看着这一幕,然后他的眼中浮现惊恐和担忧。
他小心地走近,低下身晃了晃方凌岸。
“父亲,你怎么了?”
晃了几下没有得到回应,方临远安静地垂下目光,就这样靠着书案坐在了方凌岸身边。
良久,他开口,话音笃定,
“父亲,”他说道,“你这是报应。”
……
病床边上。
“老爷这是悲伤过度。”大夫摇头,“这一时半会,不好说。”
方临远侍候在一旁,闻言有些焦急:“那父亲什么时候能够醒过来?”
大夫叹了声:“须得悉心调养,这样吧,我开几服药,煎下给方老爷喝下,大约七天左右,应该会有好转,若是……没有好转,你们,就另请高明吧。”
“在春安县中,大夫您的医术是最高明的,相信您一定能让我父亲醒来,”方临远接过大夫开的药,“这药,我一定会亲自煎好,喂我父亲喝下。”
“公子孝心!”大夫称赞道。
……
方嫣冲进来的时候,方凌岸已经躺在了病床上,人事不知。
“大哥,爹他怎么了?”她急急问道。
方临远叹了声:“夏禾和夏七雪没能出来,父亲悲痛过度,大夫已经开了药,只是不知道能不能有效。”
“怎么会这样?”方嫣摇了摇头,一脸不相信。
方临远走近,抚了抚方嫣的脑袋:“这几天,你就多陪陪父亲吧。”
“那大哥你呢?”
“方家的事那么多,父亲又出了事,这种时候,我必须站出来,担起这一切。”
方嫣点了点头:“大哥,辛苦你了。”
方临远笑得温和。
“这是大哥应该承担的责任。”他看着方嫣,“你也莫要太过伤心,其实,事情也不算太糟,至少,夏禾一死,就不会有人拿婚约束缚你了。”
提起婚约,方嫣的脸色泛白,眼眶里,大颗大颗的泪就这样滚了出来。
“可是,他已经死了,就算没有婚约,又有什么意义呢?”方嫣的话音有些凄索。
方临远安慰道。
“至少夏禾死了,说明这个世上也是有公道的,也算是为聂阳报了仇。”
方嫣低下头,不知道在想着什么,只是沉默着,将下唇咬的发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