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杙听不到她的回答,晓得她肯定保留了很多个意见。也不计较,眼下还是赶路要紧。
正在这时,前面突然传来一声“啊!”是樱柔的尖叫声。
岑杙下意识地定住,“怎么了?”就见樱柔急急忙忙小跑回来,扑进她怀里就是一阵颤抖。岑杙始料未及,还以为她撞见鬼了,也是受惊不小。背上的人挣扎着滑了下来,一只脚撑着地面,一只手扶着石壁,静静地望着樱柔奔来的方向。岑杙一边安慰着樱柔,一边拿火把去照前面。这一照之下,差点也魂飞魄散。
这地上竟然直挺挺躺着一条巨大的蟒蛇,体型和之前的白蟒不相上下。她感觉有一股凉气顺着脊梁骨猛然蹿到了头顶,登时头皮发麻,四肢发冷,心里暗道,完了完了,公蛇来给母蛇报仇了。这真是才出鬼门关又入虎狼穴。
这时,李靖梣却异常冷静地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子,往那大蛇的身上丢了去。令人意外的是,石子竟然砸穿了蛇的身体,随即又跳了出来,滚去了一边。岑杙愣了愣,又上前两步,将火把压低,突然就松了口长气,原来这条大蛇只是一条空皮囊,最头上的组织裂开了一条缝,都有些风干了。应该是之前那白蟒褪下来的蛇皮。她抹了把额头上的汗,宛若重生般,对樱柔道:“没事了,没事了,只是一只大……泥鳅的壳,不怕不怕哈!”她那个“蛇”字说了半截,硬生生地扭成了泥鳅。突然冒出一个念头,“樱柔,你是不是,是不是很害怕蛇?”
樱柔垂着眼泪不说话,但从她的一系列反应岑杙就明白了,原来是这么回事。同时暗骂自己真是粗心,竟然连这么明显的事情都没有察觉出来,还自作聪明地让她去爬那种东西。究竟需要多大的勇气,才能克服生理上的不适,去做到这些。这个姑娘迄今为她所做的一切,已经远远超过了她的认知。
还好,之前那根栓李靖梣的长绳还在,她把一头系在自己腰上,另一头系着樱柔,美其名曰:“这样即便有大泥鳅来叼你,也叼不走啦!”随后背起李靖梣重新上路。尽量走得和樱柔并肩,不能并肩的时候也要在两步之内,抓紧机会就在她耳边絮絮叨叨:“樱柔你知道吗?我们中原有位大智者早就说过了,草木有生而无知,禽兽有知而无义,唯独人是有生有知亦且有义,故为天地之精华,万物之灵长。任何禽兽在我们面前都要自觉矮一头。蛇,哦不,泥鳅是最聪明的非灵长类,它直接就趴在地上了……”
樱柔已经好了很多,听到她这番谬论,噙着泪就笑了,笑完了又安慰自己,“其实,我也不是很害怕蛇,相反,我还很喜欢你们中原话本里的白娘子,但是喜欢是一回事,真的碰到了又是另一回事。”她皱着眉头很是纠结的表情,“看来,我还是只适合听话本。”
岑杙点点头,“那倒也是,话本里白娘子生了一个人类的孩子,结果现实里只下了一堆白蛋。”
这时,岑杙感觉自己腰间的肉被人狠狠拧了一把,疼得她倒抽一口凉气,不可思议地回头,“你干嘛?”
然而瞥到樱柔又露出了那种很难受的表情,她才意识到自己又干了件伤口撒盐的事儿。估计这会儿樱柔心中神圣的白娘子形象已经彻底崩塌了。
“欸,你是怎么知道她怕蛇的?”
到了一处很狭窄的地方,岑杙悄悄问李靖梣,总算弄明白了她那冷笑的含义。
李靖梣本来不想回答的,但是又怕她分心,于是就道:“躺在地上的时候,她一直在打哆嗦,后来突然不动了,我怀疑那段时间她吓晕过去了。”岑杙完全没有感觉到,那时候她一门心思地投入到与大蛇的较劲当中,确实没有留心身边人的状况。只知道捞起她来时,她确实像刚刚苏醒似的,猛吸了一口长气。
“那你,怕吗?”
岑杙声音有些轻微地发抖,又想起了李靖梣被拖走的场景,那声绝望的“救我”只要回想起来,就让她忍不住热泪上涌。李靖梣没有回答,只是不轻不重地弹了她脑袋一下,提醒道:“看路!”
“哦!”
而就在她们离开不久后,那石洞里的几枚被定义为“活不成”的蛇蛋,正以一个意想不到的速度咯吱咯吱地破裂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