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力以前从来没有养过狗，也没有去过宠物店，除了给宠物洗澡和美容这两项常规的服务，对于宠物店还能提供其他什么服务项目，他并不清楚，于是问道：“你们都能提供什么服务？”

金志成并不指望一个顽劣少年带了一只流浪狗，而且还是一只土狗，就会购买那些烧钱的套餐服务。但是既然少年问起，就把他引到一面挂了流程图和价格表的墙前面，指给他看。

价格表上罗列的所有的服务项目，明码标价，一目了然，余力看过之后，选了三个项目：体检、洗澡、打疫苗。

把汪星人交给金志成，余力提出要借用一下洗手间，他需要清洗一下伤口周围的污垢，身上脏得他自己都觉得难受。

等余力从洗手间出来，金志成也给汪星人检查完毕，说道：“身上没什么伤口，不需要额外治疗。营养不是很好，偏瘦，带回去好好喂养，过不了多久就会恢复。先做个洗澡和驱虫，注射疫苗不能和洗澡同时进行，建议下次再过来。”

余力没有意见。

金志成犹豫了一下，又说道：“如果我没看错，这只小狗应该是你刚捡到的流浪狗吧？”

余力点点头。

“那你回去之后准备怎么处置它？”

金志成的意思是，如果花钱把小狗全身上下清理一遍后，一转身又把它丢回大街上去，就没有必要搞这些了，反正还会脏，还会染上寄生虫。

余力告诉他，要带回家好好养着。对他来说，这是理所当然的事。

金志成推了推眼镜说道：“你是认真的吗？”

笑话！当然是认真的。汪星人不但对自己有救命之恩，而且即便是作为一只狗来说，也是天底下最聪明的狗，可遇不可求。

金志成觉得像余力这种十几岁的年纪，随意性比较大，走在马路上看到一只无家可归的流浪狗，一时心软就捡回家养着，完全不清楚养一只宠物狗的成本到底有多高？划不划算？得跟他说清楚。

他组织了一下语言，说道：“从没听说过，有人把土狗当宠物养，土狗一般生活在农村，用来看家护院。市场上像这么大的土狗，也就几十块钱，不像那些所谓的名犬，动辄几千几万。

不是我看不起土狗，我的意思是说，价值几万块钱的狗，花个几百块钱给它做护理，不会觉得什么，但是才值二三十块钱的土狗，却要花几百块钱给它做护理，有人就会觉得不划算。

咱不说以后，就说这一次洗澡加驱虫，光这两样，就得一百多块钱，你觉得值得吗？”

金志成觉得自己已经把道理说清楚了，想必少年也能听进去。

虽然这是今天好不容易才接到的第一单生意，但是他觉得还是有必要提醒一下少年，免得花了钱之后回去又被家里大人训斥。

他一口气说了这么多，余力的回答却是简简单单三个字。

“值得啊！”

这个回答大大出乎他的意料。

但金志成并没有失望，反而有些欣喜，不是因为这单生意最终没有告吹，而是因为他发现少年的价值观和自己的价值观是一致的。

金志成对余力的观感大为好转，不再是第一印象中的顽劣少年。

为了坚定少年收养土狗的决心，金志成科普道：“其实土狗的土字，不能理解为土气，而是本土原生种的意思，它们还有一个高大上的名字，叫做中华田园犬。”

“嗯。”这个余力当然是知道的。

金志成若有所思。

自己何尝不是一只土狗？却非要去高攀一只金丝犬。血统的悬殊，注定要让这条路充满艰辛。辛苦一些倒也没什么，怕就怕有情人最终难成眷属，自己的一切努力都抵不过对方家族的一票否决。

每当想到这些，心中不免泄气。

收起心神，金志成又问道：“能告诉我，为什么要收养土狗当宠物吗？”

余力心道，难道我会告诉你，是因为它救了我的命？跟你说了你也不会信啊。

于是他随口说道：“缘分呗。”

这本是一句敷衍的回答，却让金志成再一次怔怔出神。

是啊，因为有缘，所以一切付出都是值得的。

既然值得，自己又何须患得患失，默默地坚持下去就好。

想通了这一点，之前萦绕在心头的雾霾，一扫而空。

金志成心情大为好转，大手一挥：“好！就冲你这句话，今天的费用给你打八折。”

“好的。”余力眯眼笑道，有折扣拿，他当然开心。

带着余力去盥洗室给汪星人洗澡，手把手教他各道工序，以后余力在家里就能自行操作了，这样可以节约不少成本。

洗完澡后果然是焕然一新，汪星人也是感觉浑身舒爽。

然后是喂驱虫药，汪星人也没有抗拒，这些都是身为一只宠物狗必须要经历的。

余力通过心灵沟通，与它商量，准备暂时将它留在宠物店里，自己先回家一趟。

关于余力姑妈家不允许养狗，汪星人已经知道个中缘由，便也同意了他的安排。

结账时，余力提出，希望把小狗暂时寄养在店里，晚上再接回去。

“没问题。”金志成随手指了指对面墙上，“反正空笼子很多，你随便挑一个，也才半天时间，寄养费就不收了，但是如果晚上给它喂了食，食物的费用要收的哦。”

余力替汪星人找了一个最大的笼子，好让它住着舒服些，转头对金志成说道：“谢谢啊，不要给我喂廉价的狗粮，就用最好的！”

金志成把账单打出来，递给余力，说道：“行，食物的费用晚上再算，现在是打完折80元，现金还是刷卡？”

余力拿出手机，准备刷微信支付。

打开微信钱包之后，余力才发现自己的零钱包里只剩下不到200块钱了，付完帐后，只剩下100来块钱，买衣服和裤子的钱可能就不够了。

他手机上没有捆绑银行卡，父母给他的生活费都存在姑妈那边，姑妈会每个星期给他一百块零花钱，直接发微信红包给他。

余力平常也不怎么乱花钱，所以一个学期下来，钱包里逐渐积攒下300多块余额，之前给许明和庞亮各赞助了50元，中午又吃了几个包子，所以就剩下不到200了。

衣服和裤子是必须要买的，否则晚上回家过不了姑妈那一关。

那就是说，80块钱得先欠着。

少年的脸皮薄，刚才还大言不惭，豪气冲天，一转眼却发现钱不够，这让他有点尴尬，红着脸，吞吞吐吐地对金志成说道：“这个，能不能，放到晚上，一起结算？”

金志成习惯性的推了推黑框眼镜：“赊账啊？”

余力声音比蚊子还低：“嗯。”

金志成苦着脸道：“老弟，你可是我今天做的第一单生意！”

余力不解，眨眼问道：“怎么啦？”

金志成摇摇头，咬咬牙说道：“没啥，就照你说的，晚上一起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