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生活在这个国家的人，水月涟自然掌握了读空气的技能，但终究没有发展到读心术那个程度。所有只能一边猜测着她们等待的内容，一边那起筷子，配合着她们一起将这场晚餐进行下去。

白石麻衣之前夹到他碗中的那块鱼肉已经有些发凉，但肉质依然紧密，配上浸入其中的汤汁也还称得上鲜美。

似是意识到了这种气氛的奇怪之处，水月幸子也试着开口缓和，“这家店的鱼做的很不错，不妨都尝尝吧。”

这种提议没什么好拒绝的。碗筷的碰撞声中，多少有了点聚餐的样子。

“对了，娜娜敏你是北海道人吧？北海道的鱼类也很出名的样子。”

“嗯，尤其是秋刀鱼，有机会的话想请您尝尝秋刀鱼刺身。”

“等有机会好了”，水月幸子点点头，又想起了什么，“说起来，涟小时候很喜欢下雪来着，时不时向我抱怨要是出生在北海道就好了。”

无论什么时候，被别人提起童年的一些蠢事总是能够激发人的羞耻心。水月涟刚想辩驳，就被水月幸子挥着手，“不用管他。”

水月涟一时语塞的表情似是戳中了其他几人的笑点，不过拜此所赐，近似凝固的空气似乎真的融化了几分。

桥本奈奈未吞下一小口鱼肉，看了眼他，“不过他应该也见识过北海道的冬天了吧？”

“哦，是拍摄《北方的金丝雀》那时候吧。那好像是他第一次去北海道来着。”

桥本奈奈未轻咬了下嘴唇，“还有今年新年的时候吧？”

场面一下子寂静了。话语中蕴藏着的力量使得空气以比刚才融化时更快的速度冻结。

水月涟终于意识到她们等待的是什么，张开口想说些什么，喉头却像是被空气堵着，发不出任何声音。

抉择的时刻以一种意想不到的方式降临，他抬起头，想去观察众人的反应，却发现她们的目光没有落在自己身上，而是看向了旁边的位置。

是白石麻衣。

转动有些生涩的脖子看过去，白石麻衣脸上还是之前闲聊时的表情。注意到汇集到自己身上的视线，她的瞳孔先是猛地收缩，继而又涣散开来。像是置身于风雪之中，她不可控制地颤抖起来。先前的笑意像是瞬间蒸发的雾气。

察觉到水月涟也看向自己，白石麻衣稍稍勾了下嘴角，似是想硬挤出个笑容。但在某种冲击之下，整个人还是向着不可知的边缘滑落。

她垂下头，让散开的长发遮挡住自己的表情，纤细的双肩起伏的幅度渐渐增大。

在堪称压抑的气氛之下，缓缓起身，声音断断续续，夹杂着哽咽，又近似于抽泣，“…抱歉…我还有事…先回去了…”

似是有些迫不及待，几步冲出了包厢。

扇门被拉开，外面的空气涌入，将内部的凝固打破。

“我出去一下”。

终于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水月涟翻身追了上去。

扇门敞开着，没有人记得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