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如银鳞一般撒在黄河两岸,白皑皑的积雪闪耀着点点微光,暴戾的风声还在不知疲倦咆哮不止。
魏小鱼体内的魔舍利再次被心中的怒火激发,剧烈地燃烧着让他丝毫不觉得寒冷。三具被砍了头的死尸被排在歪脖树下。
因为罡气巨大的反弹力让他有些无所适从,一连三天追踪他只是凭着直觉和雕枭微弱的反应,如今连杀三人似乎也都出自本能,整个过程中没有畏惧,没有心惊肉跳的情绪波动,和那次杀死摩洛一样,佛门的矜持和对情绪的节制似乎不再起任何作用。
只有屠杀结束,他才觉得这似乎有些异乎寻常,可到底是哪里异乎寻常,他心里又说不清道不明,为了压抑身体里的那些冲突往复的力量,他开始盘膝在树下念了三遍清心咒,过了一柱香的时间,他才慢慢稳住心神。
他们为什么要在陵城屠门?
魏小鱼打开从虬髯大汉身上搜出的那个麻布包裹,里面有一方精美绝伦的青玉,一柄生有铜锈的匕首,还有一封被血迹浸透的信。
青玉外圆内方,是一方玉壁,精致的龙纹图案间刻着“天地至宝”四个古字,那在手中给人一种温润的感觉,映着月光更显得光华流转的大气。
再看那柄匕首,与这块绝美的玉壁相比,就显得实在拿不出手,不仅锈迹斑驳,形状也如同一把普通的小刀,刀鞘被铜绿侵蚀已经和刀柄死很难分离,只有几条血色的纹路闪着异样的奇光,给人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魏小鱼也不及多想就随意地插进皮靴内。
他拿起血信,信被弩箭射穿,已经被血水浸透,只剩署名处还有指甲大小的一块有个字模糊可辩,一个行楷的“冷”字。
“这还真是阴魂不散!”
魏小鱼心中一跳,说实话,在前世被冷鑫背叛,这一世又和冷归南接下了梁子,看到这个字,实在让他无法释怀。
他就静静地在雪地里坐了一个时辰,码头馆驿影影绰绰,有人正好奇地从门缝和窗棂间向外窥探。
魏小鱼捡起麻绳,拎起三颗血淋淋的人头,大步走向馆驿,没想到馆驿本来亮着的灯光瞬间熄灭,吱吱声不绝,关门封窗,对他避之如瘟神。
魏小鱼一愣,心想你们这种操作是不是太没人情味了?可随着他上下将自己打量一番,竟也不禁哑然。
他身上那件貂裘已经零落不堪,貂毛凝着不知血水还是雪水的冰晶比狗皮还要难看,内衬的灰白色长袍一半是泥浆一半是血渍,已经被身体散发的热量蒸得半干,一层薄薄的雾气罩在身周,在加上手中拎着的三颗人头,背后两把大刀,不要说人,恐怕是鬼见了都要畏惧。
他现在的样子就像刚从地狱中爬出来判官。
魏小鱼嘴角含着自嘲的笑意穿过馆驿一侧的厨房,捡了几个热乎乎的馒头一转身走入马厩,红影一闪,那只雕枭闪电一般穿过窗棂,稳稳地落在他的肩膀,用头上柔软羽毛在他耳根处亲昵地摩擦一下,似乎在表示它已经跟定了自己。
马厩中安静,三匹北境良驹马鞍没有卸下,应该是三名刺客的坐骑,如今吃饱了粮草,喝足了水,精神百倍,因为震慑于魏小鱼身上的杀气,三匹丰神朗骏声嘶力竭地发出几声长嘶,开始不安分地踱着碎步。
相比之下,马厩中其它几匹马就如土狗一样不入法眼了。魏小鱼走到最高大壮硕的那匹马前,轻轻在它的鬃毛上撸几撸,发现马背另一侧挂着一个精致的竹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