挡风玻璃顷刻被打出了无数个疙瘩,亨特为了避免被子弹穿梭成筛子,不得不压低身子,靠着厚实的皮卡大门侥幸延续着生命。
亨特无法判断有多少警察,正拿着那种格洛克老式手枪尝试把他当成靶子。不过鉴于自己刚才的可怕行径,他有理由相信这些怒火滔天的好警察将不会按照司法程序将他逮捕,而是考虑该怎么才能让他痛苦结束生命。
这个欺骗他的女孩已经成了自己的刀下亡魂,亨特扭头望向上半身倾倒在中控板的她,不由对自己竟然被她骗了一个小时之久感到愠怒。
当然,亨特作为当事人,在如此焦灼的情况下自然没有意识到其实他今晚是第二次被骗了——那个跑去找男人的瑞秋,不是如他所想的那样,在家等候自己。
枪声密集,直到挨着亨特的右门被击穿出一个拳头大小的豁口,那儿不断贯入寒冷的大风,同时也让他闻出了子弹烧灼过的呛鼻味道。
子弹雨在某个瞬间停顿,随后便是密密麻麻的脚步声响起。亨特知道警察正用一种推土机的方式将他包围,这在爆米花电影亦或是美剧中已经屡见不鲜。
亨特有过想对尸体第二次利用的想法:将女孩挟持,佯装自己是手握人质的阴险歹徒。
可这个想法很快被推翻,亨特饶是再对美国警察不屑,也不能将他们的智力想得太糟糕。
现在能倚仗的唯有恶劣的冰雪天气和身下这辆大车了。
于是,本着必须要跳进瀑布自杀的恒心,亨特想出了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爬到驾驶舱去,启动后希望能凭借皮卡高大的车躯,将前面的拦路虎撞个稀巴烂。
记忆中停车场与瀑布的距离走路也就一分钟不到的时间,亨特如果计划成功,那他将会带着皮卡,连人带车撞毁瀑布的景点栏杆,坠入瀑布的大河中。
左大腿已经无法发力,这就是为什么亨特要选择留一个学生为他开车了。此时硬要去自己开车,意味着刹车板不能被踩下,只能凭着没有失去作用的右脚,一往直前的将油门踩到底。
车门外正缓缓走来十来个穿着防弹衣的警察,正一深一浅踩着松软的雪地前行。大概再有五六秒的功夫,他们便能将枪管探进已经千疮百孔的钢化玻璃,对那个在他们面前虐杀人质的恶魔来上最后一发。
当已经不成人样的血尸被歹徒举起的时候,这些警察微微愣了一会儿。
“她还没死!”亨特尖锐的嗓子骤然回荡停车场,众人就看清亨特的血脸从驾驶舱那头冒了出来。
似乎是人性的光辉起了作用,警察没有第一时间扣动扳机,将子弹宣泄在一个明明刚死不久的尸体上。
引擎声猛地响起,亨特不由感激福特公司过硬的造车质量。他将油门踩到底,轮胎只是打了个滑,车头便朝着瀑布的方向开去。
“该死!”已经持枪离车不过两米远的几名警察被轮胎瞬间卷起的大片雪沫遮挡视野,两个在车头那靠近的警察只来得及向侧面扑倒,其中一个的左脚踝骨因为距离太近,被轮胎碾碎。
现在他们只能对车尾无用功的扫射,同时寄希望于另一边的同事能做点什么。
当冲出警察的包围时,亨特松了口气。
可没过一会儿,亨特的耳边突然响起巨大的破空声,皮卡前面的挡风玻璃嘭地一声炸裂,他甚至来不及眨眼。
左臂顷刻被打烂,子弹带起了一片碎肉穿进他背后座椅的海绵垫,再穿进后座的靠枕上才停住了势头,嵌在里头冒着青烟。
深入骨髓的疼痛让亨特猛抽冷气,他死死盯着前面几米的地方,那儿已经被皮卡的前灯照得清清楚楚——四辆警车以及躲在车后的七个警察。
亨特猖狂大笑,他一手牢牢握着方向盘,一口血痰朝着车外吐了出来。
车依然没有停止的意思,这让那个架在警车顶的狙击手再次扣动扳机。
子弹“咻”地一声,在雪花中呼啸而过,将高速撞来的皮卡的车顶整片掀飞。
冷风毫无保留地席卷,亨特的嘴巴冻得直哆嗦,可依然不能阻止他的咒骂:“来吧,一起见上帝去,可怜虫!”
皮卡在此刻化为雪中的恶魔,将挡在正前面的黑色警车撞歪,同时有个没有来得及躲过去的年轻警官被23寸的巨大轮胎卷进车底,碎裂的红色脊柱在大片飞舞的雪沫中被甩到旁边警车的引擎盖上。
亨特依然没有松开油门,即使他已经感觉到自己在渐渐发冷,疼痛感慢慢降低。
他不由想起以前自己还是研究生时写的一篇的论文,论点是疼痛会不会在死亡临近的同时消失不见?
他记得写的会消失,还因此获得了HSD大学教授的赏识,在二十二岁就步入了生涯的高速发展期。
唉,已经十几年没去华大看樱花了吧?
记忆的片段犹如幻灯片在亨特的脑子里一页一页放映,他首先想到的是自己的大学生涯,然后是高中、初中、小学。
因为自己的懦弱被曲棍球校队的队长抢走了自己的暗恋对象,亨特因此不自量力的找那个队长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