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陌辞迅速掏出两颗糖塞进嘴里,感觉自己重新活过来了。
含了一会儿,清甜的味道在嘴里蔓延,渐渐驱散了苦涩的味道,顾陌辞看着只有一颗糖的糖盒,深深感觉到了人生的不易。
“夜沉,”顾陌辞靠着椅背,抬起头喊道,“你快下来。”
话音刚落,耳旁掠过一阵风,夜沉道:“陛下有何吩咐?”
顾陌辞把糖盒打开,往他面前一放:“你那里还有糖吗?”
夜沉嘴角抽动,心想果然会找我要:“抱歉,陛下,我没有糖。”
顾陌辞一手扶额:“那我怎么办,苦的日子那么多,我现在连一口甜都要没了。”
“我去城西买?”夜沉道。
皇上为何一定要找主子给的糖,难道他知道……
“不,我要安之给的,”顾陌辞道,“安之给我的,是他自己做的。”
夜沉倒吸一口气,不知道顾陌辞是怎么知道的。
顾陌辞笑眯眯地看着他:“我有次亲眼看到啦。”
沉吟片刻,顾陌辞放下扶额的手:“你能派人帮我送封信过去么?”
夜沉点头:“当然可以。”
顾陌辞得到许诺,立刻开始行动。他翻出几张信笺,捏着笔的手停在上方,半天都没落笔。
“陛下,怎么了?”夜沉看着恍若静止的顾陌辞。
顾陌辞凝重道:“我在想,我要写什么。”
往常写信,顾陌辞从来没有这个感觉,但这一次不一样,这次关乎他能不能吃到糖。
好吧,其实他也想乐轻颜啦。
那么,他要写些什么才能不肉麻地表达自己的思念,而且还能得到他想要的东西?
年轻的帝王感受到了词语贫瘠带来的痛苦。
“卿何日归?”太平平淡淡了,感觉不是很思念。
“许久不见,甚是想念,何日归来?”好黏腻啊,乐轻颜会嫌弃他的。
顾陌辞抓抓头:“安之会不会嫌我肉麻?”
夜沉摇头,肯定道:“绝对不会。”
怎么可能嫌!主子会把你的信贴身收好,然后在无人的时候拿出来一遍又一遍的看!
别问他为什么知道,问就是他跟溯月也这样!他有经验!
顾陌辞皱眉沉思,片刻后,他突然灵光一闪,立刻落笔
糖已尽,卿何时归?
对,就是这样,既表达了自己的目的,又表达了自己的思念。
顾陌辞喜滋滋地装好信,再封上口,他郑重地把信封交给夜沉:“拜托你了。”
夜沉点头:“我现在就去找人,请陛下在此处等我回来。”
顾陌辞点点头。
夜沉从窗户窜出去,吩咐藏在周围的几个兄弟保护好顾陌辞,然后带着那封信一路出了宫。
主子!
夜沉简直想高歌一曲。
你的心上人给你写信了!
因为乐轻颜走前叮嘱的事事以顾陌辞为先,夜沉特地牵出了马厩里速度最快的马,然后叫来了一个经常传信的小兄弟。
“用最快速度送去给主子。”夜沉一脸郑重地将信递过去。
兄弟,加油,主子的幸福就靠我们了!
小兄弟有些憨憨地挠了挠头,不太明白自家统领为什么要这么郑重,看他那表情,这封信里包的似乎不是纸,而是一沓银票。
“是。”
小兄弟把信揣进胸口,骑上马飞奔而去,夜沉站在原地目送那个背影消失,然后立刻转身往皇宫走。
他要开开心心地回去复命了。
越往北走,迎面吹来的风越冷,送信的小兄弟一刻不敢停,胯下的马也铆足了劲狂奔。
一人一马,做到了真真正正的日夜兼程。
小兄弟想,我这么努力,应该可以加个鸡腿吧?
此时此刻,乐轻颜与溯月等人还没到达北边境军营,一行人勒了马,停在原地休整。
溯月悄悄去看乐轻颜,后者扭头远眺,眼睛望着荆都的方向。
“咳咳,主子,你这么放心不下陛下,之前把探查这事直接交给我们就行了,何必亲自走一趟。”溯月压低声音笑嘻嘻道。
乐轻颜收回目光,道:“关乎东祁,不能不慎重。”
“哎,是。”溯月继续笑,“主子,我昨天看见你在雕那块暖玉,你要雕个什么东西出来?”
之前在黔州玉庄的时候,乐轻颜从玉庄里拿走了一块成色很好的暖玉,昨天停下扎营时,他看见乐轻颜拿着刻刀在上面比比划划,还削下了不少玉屑。
虽然他不知道乐轻颜要雕个什么出来,但他觉得那件物品一定跟荆都那位有关系。
“你很想知道?”乐轻颜挑了挑眉。
“嗯,想!”溯月有些感动,自己终于能知道些别人不知道的东西了。
“那你就想着吧。”乐轻颜淡淡道。
溯月:“……”
溯月:“主子,你就这么打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