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家今天可是忙得不得了,从清晨开始,家里的男男女女一波接一波的进进出出,都快把盛家的门槛给踩烂了。大小的箱子盒子从集市的四处被抬进盛家的大门,安置完毕后,又空空的抬出去。虽然来往的人数众多,但整个盛家都十分的井井有条,在当家主母的操持下,所有关于生日宴会的准备都在有序的进行着。
盛家院子里,唯一混乱的地方,是盛明颜住的小院子。断木头丢了一地,粉尘飞扬,还有几个下人围在石桌子周围,用那种担忧的眼神盯着站在中间的人。时不时的,人群还发出一阵“诶…哎…”的低呼声。这是为什么,就因为这个原本应该安分等着过生日的大少爷,是新衣服也不换,礼物也不拆,从一大清早就又趴在这石桌子上,锯着木头。
“哎,这怎么还是歪歪扭扭的。”
盛明颜举起一块木板,仔细看了看,木板边缘上原本弹过规整的墨线,可还是被他锯得歪了一点。
“李叔啊,你说这个该怎么补救一下。哎呀,这些天来我都弄了好几块了,今天再弄不好就来不及了。”
站在一边的李叔看着自家少爷,只好无奈叹息。一个从没拿过锯子的人,突然说要做什么妆奁,还不让别人插手,自己四处学来,又左右摆弄。到了现在呢,面上的那块板子总也做不好,安了拆拆了安,不知折腾了多少回。
“少爷呀,家里的木板子都快给你用完了,这最后一块啊,今天是做不好了。不如这样,你就将就装上去。或者,我们就先搁置一段时间,再做也不迟啊。”
盛家的好板材当然不会因为做一个妆奁就给用完,再说,盛明颜也不是那种习惯挥霍的人,边边角角都被他当作练习的材料,充分的给利用了起来。李叔这么说,不过是想要劝他赶紧住手,否则等手上磨破了,他们不好向老爷交代。可盛明颜好像完全不是这么想的,见得不到回答,便又自己琢磨着,投入地锯起了他的木板。于是,吱嘎吱嘎的声音,再次成为了这个院子的主旋律。
下午,天色略微有些暗了,盛明颜总算是在各路下人的打扮下,穿戴得整整齐齐,乖乖坐在后厅等着过生日。在正式过生日之前呢,他的爹娘还要盛装打扮,招待前来的各种老爷太太,公子小姐。这个过程嘛,怎么说也要几个时辰。作为今天的寿星,盛明颜当然也是要出去和大家见个面的。收收礼物,聊聊家常,外加感谢各位的到来。哎,真实累人。盛明颜觉得,自己过个生日也不得安生。
他打了一顿瞌睡,再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的时候,外面已经点起了灯笼。盛明颜心里直纳闷,今天怎么不用出去走过场了?难道是爹娘突然开恩,放过了自己了?他走出屋子去,却不见一个人,心里面狐疑,于是四下叫着下人们。
“王叔,李婶,小玉姐?你们在吗?”
可喊来喊去,终究是没有人应答。
客厅里的东西还是那副模样,四方的木桌摆在正中央,天花板上垂下来的吊灯正好对着这张桌子。四边,围着的是梨木圆凳,像几个石鼓,面上还刻着花鸟鱼虫。离桌子稍远一些的地方,是一间缩进去的隔间,平时,爹爹总喜欢坐在那里看书,说是光线很好。可现在,这间大大的客厅里,半个人影也没有。
盛明颜有点慌了,他跑过茶桌,跑过挂屏,冲出屋子去。小院子里,他第一眼就看见了自己最喜欢的那棵枫树,可现在,他没有看风景的心情。风把落叶吹得打了几个转,盛明颜跑到廊桥上,冲着空空的院子喊着。
“爹,娘,你们在哪里啊!明颜怎么找不到你们了?”
他喊着,喊着,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直到喊得口干舌燥,头晕眼花,他才停下来喘了一口气。周围的景色忽然的闪动了一下,盛明颜揉揉眼睛,想要把这突如其来的眩晕感给消灭掉。可是,等他再睁开眼睛时,看到的是凌乱的尸体。盛明颜混身都僵住了,他闻到空气里令人恶心的血腥味,满眼都是血红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