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早些，山头那边的霞光把教学楼的墙壁染上了红色，教室里的白色灯光亮着，照着十余个学生朦胧的眼睛。从小学来到初中的孩子们还没有适应这种新式的学习，而那些支撑他们早起的热情，在一周之后已经被课业给消磨干净了。

云帆看着周围空空的座位，同一小组的人都还没有到，她拿出语文课本来，默默看着那篇爱莲说。也是，现在的时间还很早，即便是在一个无比认真的班主任的管理下，六点也算不上是拿来要求学生们进入早读的时间。而对于云帆来说，这个时间开始学习，是很平常的事。

从前，爷爷总会一大清早的把她给叫起来，带着她浇花买菜，打太极学针灸。这样的时间表，在云帆的眼里十分合理，倒是那些踩着七点半铃声冲进教室的人，让她觉得理解不了。早起一些，难道就真有这么难吗？或许，是生活方式有所不同吧。

“云帆，早啊！”

身后，一个女孩的声音吸住了她的视线，云帆转过身去，看见李莎莎在对她笑。李莎莎扎着高高的马尾，用黑色的夹子把耳鬓的一缕头发夹起来，普通的蓝色校服穿在她身上丝毫没有老土的感觉。和其它的学生不同，她的眼睛里一点点的困意都没有，像是全身心都准备好了，才来到教室里来。

“莎莎，你也早啊。对了，先交作业吧。”

云帆把自己的本子拿出来，从左到右摆开，开始履行她小组长的职责。李莎莎也麻利地从书包里拿出三个本子，叠在云帆的作业本上面，然后从桌子里头端出一摞课本来。

最大的历史课本放在最下面，接着是小一些的政治和英语书，最后是方形的语文课本。莎莎的书包从来都很轻，除了几本必须拿回去的的作业之外，里面更多的空间是留给漫画书和杂志的。至于课本，从始至终都被放在桌洞里。云帆转过去，不再说话了，她还得抓紧时间复习默写课文。

“莎莎，谢谢你借我书啊。哎哟，这期真是太热血了，我昨天看了好几遍一点多才睡的，作业都差点没做完。”

“热血吧热血吧！这一期的读者调查表你来写呗，好好抒发一下你的武侠情怀。”

“哎算了，还是你写吧。就我这文笔，哪比的上你啊。你加油吧，我的武侠梦就交给你了。”

李莎莎跟着那男孩跑到了教室的后排，两个人开始写那张淡蓝色的读者调查表，周围的几个学生都围了过去，一边讨论着漫画杂志里的各种情节。他们嘻嘻笑笑，念着那些台词，刚刚还充满在教室里的困意，随着这些笑声的到来，全都消失了。

云帆不懂他们在做什么，也不觉得每周花钱买漫画杂志有什么意义，只是看着自己的句子。一边是“中通外直，不蔓不枝”，一边是“第三魂技，灵丹妙药”，同一个空间里的学生们，似乎不属于一个世界。云帆对他们不感觉到好奇，同样，也不觉得羡慕，她只是觉得这些人还没有从小学的生活里走出来，散散漫漫，没个规矩。要照这么下去，学习一定好不了。

下午，操场上的太阳刺得所有人都眯起了眼睛。四百米跑道的中心有一片椭圆的草场，未经修剪的杂草长得参差不齐，随着偶尔吹过来的一丝热风微微摇了几下。树荫下，是戴着墨镜的体育老师，以及早已经跑完800米的李莎莎。

“加油！各位加油啊！”

李莎莎在石台阶上挥手，对着所有还在被长跑折磨的学生。云帆不擅长跑步，尤其是长跑，在这样的夏天里跑两大圈，对于她来说其实很要命。可即便是这样，她也不能松懈下来，“期末考试的一部分”单单这几个字，就足够她拼命努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