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隐约有了一个猜测,“是为了时家对吗?你恨朕灭了时家。”
时若棠一直没有说话,久到皇上还以为自己不能在时若棠的嘴里得到答案了,谁料时若棠开口了,“从前是为了时家恨皇上,后来便不那么觉得了。时家的灭亡或许只是因为时势。皇上或许只是做了一个皇上该做的。在其位谋其事,欲戴皇冠必承其重。
我真正不想放过的人是项家,若不是项家在算计时家,在时家身上撕开了一个口子,皇上也不会顺势而为,灭了时家。我知道项家一直有取代皇上的野心,他们要一个棋子,我做了他们的棋子。其实与其说我是他们的棋子,倒不如说他们入了我的局。我要让项家在无限接近那个位置的时候,又错失了那个位置,我要他们一辈子望着那个位置,抓心挠肝的想要,却得不到。他们趁机将时家玩弄在鼓掌之中,侮辱我的父亲,我也让他们感受到那种感觉……”娓娓道来,语气淡淡的,唯有提到项家人的时候语气里才会有波澜。
皇上沉默了,看着跪伏在地上,却脊背挺直的时若棠,她虽然跪下了,可是她是不屈的。便是这样的态度,让他既气又无可奈何。
“朕要你将这些年怎样和项家合作的事全部说出来。”
时若棠眸光一闪,她不解,皇上此时的态度让她捉摸不透,“是。臣妾最开始和项家有交集还是臣妾小产,时家抄家之后,项青泽主动借把脉诊治之由接近臣妾……”一五一十的将这些年的事情说了出来,不过隐去了最重要的事情,欢儿的身世。
皇上听过之后,看向时若棠的眼神变得怪异起来,她比自己想的还要聪明。
“平儿呢。他真的死了吗?还是你把他藏了起来。”提起长平宫失火一事,皇上极快的抓住了重点。他的心里怀着极大的希冀,若这是个局,那平儿或许还活着。他不觉得时若棠是一个为了仇恨连亲子都能杀害的人。
时若棠身子一颤,像是有些无可奈何的说出,“我用了一个和平儿差不多大的病死的孩子代替了平儿。我派人将平儿偷渡出宫,连夜送去了江南,改名时平。他有他自己的人生,一个远离皇宫的人生。皇上,若是可以,臣妾求您不要去寻他。”
内心极为忐忑,但是她在赌。皇上愿意给她圆谎,这给了她赌的勇气和把握。若是她赌赢了,那可就……
内殿又是一片寂静,皇上看向时若棠的眼神复杂极了,“来人,送皇贵妃回宫。”
将头磕在地上,“谢皇上。”时若棠站了起来,拍拍双腿上的灰尘,整理了一下衣冠,凤仪万千的走出了内殿。
在皇上还没有做出决定之前,她绝不能狼狈的出现在旁人面前,她不能让旁人生出揣度之心。她有七分的把握,她能赌赢。
看着时若棠的背影消失在门外,皇上收回眼神,福成将一碗药汁端到了他的面前,“皇上,该喝药了。”
皇上接过药碗,将一碗药囫囵的灌进了空中,药汁顺着嘴角流了出来,这次没人替他擦拭嘴角的药汁,深褐色的药汁落在了明黄色的中衣上,染上了深色的痕迹。
将药碗扔在了案桌上,接过福成手里的白帕擦干净嘴角下巴上的药汁。
将白帕扔进福成的怀里,余光却看见了案桌上的一方手帕,青色的薄纱手帕上绣着润红色的海棠花。这方手帕是时若棠的。
“福成,你觉得皇贵妃是个什么样的女子?”皇上挑着眉,目光看向福成。
福成却是一脸的哭相,这是个坑啊,他总觉得自己怎么答都是错的,皇上圣心难以揣度,他也不敢胡乱的说。
只能示弱的看着皇上,一张满是褶皱的脸上带着讨好的笑,像一只可怜巴巴的皱脸沙皮狗,让人觉得好笑,“皇上,您可别为难奴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