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浅予站稳,两只手抱住廷煊,这才有功夫看自己身上。
两条大腿上,胳膊上,后腰,后背,好几处血肉模糊的地方。
后背她自己看不到,但是能感觉到火辣辣的疼和冷冽的寒风吹透衣服的那种冰寒感觉。
刚受伤的时候她一心只想着廷煊,知道自己应该受伤了却不知道伤的这般严重。
现在看到自己衣服破了好几处,污血染的到处都是,她可以想象出自己狼狈的样子。
盛浅予低身,伸出一只手打算拿起被子盖住自己
“盛大夫,您还是披上这个吧,那被子里面是湿的。”
盛浅予低头看了一眼,被子上面都是雪,就算不用扶着也能立在地上不倒。
应该是外面下雪,她和廷煊在里面呼出的热气同时打在被子上。
那里面应该不是有水,而是全都结成冰块了吧。
“谢谢羽护卫。”盛浅予接过羽千递过来的披风,将自己和廷煊包住,这才动了动两只腿,试着走了几步。
伤口很疼,但却不得不走。
“羽护卫,金子和牛亮呢?你看到他们了吗?”
“在那边一处草屋里,他们都没事。”
盛浅予听言,放下心来,跟羽千一起慢慢的朝一个方向走。
“羽护卫,马车撞翻的时候我在附近喊了你们很久,你没听到我的声音吗?”
羽千听到问话,脸上划过几丝窘迫,“我,我撞到那颗树上了,当时就没知觉了。金子和牛亮两人也是,撞击的太厉害,他们都昏过去了。”
说到这里,羽千想到什么似的,狐疑的看向盛浅予,“姑娘从马车上摔下来,还受了这么重的伤?一直清醒着?”
盛浅予皱着眉头想了想,“我一直抱着廷煊,出意外的时候我就下意识护住廷煊,还紧紧拉着被子。可能是被子护住了脑袋,没伤到要害的地方。”
“恩,也许吧。”
“你是怎么找到我的?我觉得我走了很远。”
羽千抬起右手,指了一个方向,“那边那棵树就是马车撞到的树,马车的碎片还在,行李也都在那边找到的。”
盛浅予顺着羽千指的方向看去,大约五百米处确实有一棵树,树底下的情形看不到,离这边也确实不远。
盛浅予有些无语,那她走了那么久都是在这附近兜圈子不成?
想想也有可能,她都是背对着风一点点往前挪,风向有时候转变她也跟着转。
也好在没走出多远,羽千才能这么快找到他们。
“羽护卫,咱们现在怎么办?”
他们好像和世子爷他们走散了。
“盛大夫不用担心,我刚刚发了信号,相信陌千他们很快就能找过来。”
盛浅予点头,也不问他什么时候发的信号,视线被远处一个夹在三块大石头间的低矮草屋吸引。
“金子他们就在里面吗?”
“对,金子脚伤了。”
“严重吗?”
羽千意味深长的看了盛浅予一眼,“没盛大夫严重。”
盛浅予:好吧。
“姑娘。”
“姑娘,廷煊怎么样?”
盛浅予弯身进茅草屋的时候金子和牛亮立刻开口。
“都没事,放心吧。”
“嗯嗯,那就好,那就好。”
大衍寺,客院中。
“胡大夫,姑娘怎么样了?”金子眼里噙着泪,脸上担忧无从遮掩。
旁边的牛亮眉头紧锁,虽然没有开口问,但脸上也明晃晃的写着担忧。
还有此时被金子抱在怀里的廷煊,经历了暴风雪之后,现在看不到盛浅予,他竟然就这么不哭不闹的窝在金子怀里。让人看着莫名的心疼又欣慰。
“浅予丫头高烧,应是受了惊吓,又受了风寒,加上紧张过度,所以才昏睡了过去。”
“老夫已经开了药,只要按时服下,最晚明日一早就能醒来。”
金子微微放心,“胡大夫,姑娘身上的那些伤严重吗?”
胡大夫微微摇头,“老夫是男子,姑娘身上的伤还需要女医处理,世子爷已经派人去附近的镇上找女医前来。”
他也就把了把脉,开了药,实在不方便给盛浅予上药。
如今他们住在寺中,虽然说和尚都是什么四大皆空的,但也不方便让这边的僧医给盛浅予上药。
“是,多谢胡大夫,您一定要让姑娘快点好起来,廷煊才这么不能离开姑娘。”
金子说话的声音可怜巴巴,带着点哭腔。
不光廷煊离不开姑娘,他也不能离开姑娘。
在这个世界上他就身边这几个亲人了,一个也不能失去了。
“放心吧,浅予丫头明日一早只要退烧了就不会有任何问题。”
“嗯嗯,谢谢胡大夫。”
“不用。”胡大夫摆摆手,看了一眼金子怀里无比安静的廷煊,也不知道说什么好,转身去旁边桌上写方子。
开了方子,让人去熬药,那边去山下的护卫带了两个中年妇人回来。
“胡大夫,镇上没有女大夫,这位是镇上一个大夫的娘子和嫂子,两人一直在医馆帮忙,上个药肯定没问题。”
胡大夫点头表示明白,“可以,老夫交代一下就让她们进去。”
“是。”
这边胡大夫拿出药粉和纱布交给两个妇人,简单的问了几句她们注意事项,确定两人都是懂的,这才放心交给她们。
“先给里面那丫头洗个澡,里面放上这些药材,简单洗一下就可。最后再用清水洗干净,再把伤口全都包好。”
“好好,我们知道了。”
这边两个妇人拿着两包东西进了里间,胡大夫则是转身去了旁边的院子。
“世子爷。”
“恩,她怎么样?”容逸坐在主位的椅子上,手里端着一个杯子,里面的茶水却是分毫未动。
“回世子爷,浅予丫头高烧。不过,护卫请了两个妇人来,马上洗了澡,上好药,再喝了退烧的药,明日一早应该就没什么大事了。”
容逸眼帘微动,好似不怎么在意,却在胡大夫说完之后喝了一口杯中的茶水。
“恩。”
“世子爷,浅予丫头这一受伤,咱们的行程恐怕会被耽误一些时间。不知世子爷可要先行一步?”
容逸摆手,“不需要,反正回京也没什么大事。”
胡大夫弯身,压住到嘴边的话。
怎么会没什么大事呢?
太后的生辰就在春节的半个月前,世子爷还要去向皇上禀报这一年边境战事的情况。
另外,不久前容王爷传信来说不知是谁最近在针对容王府,府中暗卫巡视的时候好几次发现有人在悄悄盯着容王府。
世子爷说不着急,可能已经有数了吧。
毕竟在路上遇到暴风雪,耽误几日时间也可以理解。
只是,世子爷明明就可以自己带人先行一步,这边给那丫头留一些护卫跟着基本上没什么大碍。
不过,世子爷既然这般决定,他这个臣子确不该质疑什么。
“你去与寺中方丈说,咱们在此借宿五日。另外,让羽千过来。”
“是,微臣告退。”
羽千正守在盛浅予所在的房间外,听到世子爷叫他过去,心里大概明白是什么事情。
心里沉着,脑子里想着要如何向世子爷解释。
“主子。”羽千弯身行礼,迟迟没听到容逸喊起的声音,便一直弯着腰。
这次确实是他的疏忽。
那般大的暴风雪,就算是经过训练的马儿也一样会不安。
他太过急躁,甩鞭子的时候又用了狠劲,那马儿难免的被激发出野性,不好控制。
好在盛姑娘的伤势都只是皮外伤,那孩子也没什么事。
“本世子记得你御马技术上乘。”
羽千闻言,脑袋又低了一下,“回主子,属下排在陌千后面。”
陌千是他们所有护卫的头头,世子爷的贴身护卫。
而他仅落后陌千一点,在所有护卫中绝对排得上号。
只是,这一次他的失误确实不怪任何人。
白日里因为银两的事情与盛大夫拌嘴,他有些瞧不上盛大夫贪财的样子。
更因为盛大夫贪的是世子爷给的银子,他心里多少有那么一些瞧不上盛浅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