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爱吗……”瓦尔雅认真地思考片刻,“我现在还不需要可爱,我还有未完成的事情,在完成那件事之前我都不会让自己变得软弱起来。”
“要强是好事,如果让自己一直处于紧绷的状态,人迟早是要坏掉的。”艾多拉劝说道。
瓦尔雅看我一眼,之后又转头看向前方,“我不会坏掉的,因为在我身旁已有一位可以与我一起共渡难关的人了。在我坏掉前他提醒我,使我重复正轨。”
艾多拉把目光转向我,意味深长地看着我。
瓦尔雅停下脚步,指着前方破损的木桥,“到了,这座桥前面就是我曾经的住所,亚特阿斯的领主堡垒。”
我们走过桥,来到堡垒旁。曾经高大牢固的堡垒,现只剩下几块巨大的碎片,与塌落的塔楼。野草长满王室曾用过的大草坪,随风摇摆,绿茵茵的青苔爬破碎的建筑躲在阴影下。虽然堡垒已经塌陷,但四周爬满藤蔓的围墙依然告诉我们这里曾经有多么辉煌。
“艾多拉,麻烦你了。你看能不能依靠法术搜索到召唤仪式的魔力源。”
“没问题。”艾多拉折下一根树枝,用火焰焚烧出一片土地,在地写下咒语,她打个响指把魔力填充到咒语中,“等待片刻,我们很快可以知道这里就没有术式了。”艾多拉闭双眼,悬浮在空中感受世间万物。
瓦尔雅穿过堡垒残骸,来到一堵爬满藤蔓墙壁前,她痛心地抓着藤蔓。
“瓦尔雅……”我走到她的旁边,想要安慰她。
她突然扯下藤蔓,露出一扇门锁锈死的铁门,“我没问题,奥维奇。触景生情,感叹物是人非是人常有的感情,我不会沉沦其中无法走出。当时就是仆人抱起我,穿过这扇铁门,把我放到马车。这么多年过去了,它还是这个样子没变过,但是亚特阿斯却消失了。”
这里所有的景物都在挑动瓦尔雅最脆弱的神经,攻击她的心理防线。这场攻防战,我没办法参加,因为这是她必须要面对的,是现在的瓦尔雅与曾经的瓦尔雅统一的时机。她是公主,也是猎人。两者听起来冲突,但确实发生在同一个人身。
“是啊,它消失了,可也存在的。”
她瞪大眼睛品味着我刚才说的话,释然一笑,“没有什么能是永恒不变的,它会存在,也会消失。谢谢你,奥维奇,我已经没有迷茫了。”
瓦尔雅左手握住刀柄用力一拽,刀首用力地撞击铁锁,咔的一声,铁锁被撞得粉碎。瓦尔雅推开门,张开双臂,拥抱从那一侧吹来的清风。艾多拉掐腰走到我们旁边,“我已经追踪到魔力指向,没想到你们先我一步来到这里了。”
“也就是要穿过这扇门吧。”瓦尔雅放下双手。
“没错。”一只几乎透明的小鸟立在艾多拉的手指,艾多拉将它放耳朵旁。听完小鸟叽叽喳喳后,艾多拉转头对它吹口气,小鸟砰的一下碎成粒子消散在空气中,“我已经知道位置在哪了,我们走吧。”
艾多拉率先穿过铁门,我紧追其后,瓦尔雅回头望去拿废墟的中央,轻笑一声也跟了过去。
铁门外是一条幽静的小路,说它是小路,还不如说它是一条密道。也许亚特阿斯王族一早就知道,在北部圣国的威压之下,亚特阿斯迟早会被吞并,因此才设计一条可以前往外部的小路。瓦尔雅的父母当时应该可以携款从这条密道出逃,但他们没有选择这么做,因为国王戴王冠,拿起权杖时他就立下要与此城共生共存的誓言。我甚至都可以猜想到国王孑然一身坐在王位,得知自己的子女安全离开,抱着必死决心提剑来到城墙鼓舞士兵。最终寡不敌众的他跪倒在城墙,抱着剑永远地沉睡下去。
密道并非特意铺设,而是像从鳞次栉比房屋间缝隙中硬抠出来一条小路。密道很长但不暗,因为两侧遮挡密道的房屋早就不复存在,所以阳光可以直接射入密道中。幸运的是,房屋的建筑材料并没有掉落在密道内,没有被堵塞也是帮大忙了。
走出密道,刺眼的阳光让我们睁不开双眼,这并不是问题,真正的问题是我们面前出现了两条岔路。我们三个停在岔路口,不知该选择那条路。
“艾多拉,你万能的法术可以告诉我们要走哪里吗?”我略带一丝嘲讽,这是为了报复她前天不与我握手。
“什么都不是万能的,这两条路都有魔力的存在。”艾多拉想要再次召唤出小鸟,不过被瓦尔雅制止了。
“不用了,各位跟我来吧。”瓦尔雅朝左边的小路走去。
尘封的记忆被目前的景色打开,那时抱着瓦尔雅的仆人焦急地询问一旁的仆人该走哪条路。此时此刻犹如彼时彼刻,瓦尔雅指着右面的那条大路,告诉仆人我曾经来过,那是可以出城的路。
我和艾多拉停止拌嘴,对视一眼,跟住瓦尔雅前往小路。
越是沿小路走去,路的痕迹也越是稀少,最终这条路停止在一片荒草地中,不再延伸一点。
“瓦尔雅,你这条路真的对吗?”我担心瓦尔雅可能因感情意气用事,凭借直觉。
她转过身说:“奥维奇,你的眼睛并没有你想的那么好用,顺着这一片荒草地看去,你会看到一个鼓起来的小营地。”
我踮起脚望去,终于才看到在漫漫的绿色中突出一小点格格不入的白色,看起来像个营地。
“我看到了,什尼就在其中?”
瓦尔雅握紧刀鞘,用指甲敲了敲刀鞘,“他一定会在的,因为他只会在这里。”
儿时她与哥哥溜出宫廷玩耍,用得就是这条密道,他们来到这片荒地盖了土包。哥哥站在土包定下诺言要成为亚特阿斯最伟大国王。
可他,究竟要用什么方式做到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