授课结束了，所有人的参与了讨论。而雷云的目的也就达到了，那么雷云要什么？

他要给这些人，带来一种二十一世纪的现代的理念，现代的意识，其实雷云发现，这个时代和后世很相似，人的求知欲望，对各种学说的开放态度，远远比他知道的后世的其他朝代要开明的多的多。

如果现在尽早的阐述清楚，从神学到科学的这个过程，让他们有一个相对清晰的概念之后，那么也就很容易区分出目前百家之说的很多不足甚至是荒谬之处。

起码在理性上来说，就会更接近现代人的思路，如果说，现代人和古代人有什么最大的不同，雷云以为，首先是一种平等的意识，其次就是主权和人权的意识，然后就是创新和法制的意识。

那么这几天从拜师与慎到谈法制和人权开始，一直到刚才将神学，哲学和科学进行了系统的划分，就是把这些意识潜移默化的灌输给这些人。

看着众人继续讨论，雷云知道，提问一会就会到来，索性慢慢坐下翘起二郎腿开始品茶。

然而此时，冶炉城来了七位不速之客，这些人黑衣短衫，头戴斗笠，黑纱遮面，但是他们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就是腰间悬挂短剑，身背一张硕大无比的大弓，这弓的尺寸要比各国的都要大一号。

如果雷云看到会惊奇的发现，这是一种复合竹弓，至少有三到五层老竹选取最坚韧的部分竹片削制粘接压制而成，躬身以麻绳进行捆扎，得到了极大的加强。

这种弓的射程怕是接近三百步，也就是两百米左右了，但是拉开这样的弓需要极大的臂力。一般的军队士兵根本拉不开这样的弓。

这些人进入冶炉城之后，飘然散开，宛如普通的商人，和器具购买者一样，到处观看，挑选一些器物，看上去并没有什么不同之处，如果不是服饰和身上背的大弓，他们和普通人完全没什么分别。

“先生，樗里疾有问。”

“你说，怎么问题？”

“若是按照先生所说，神学逐渐演变，分支出了哲学，而哲学的演变又分支出了科学。那么我举例来说，墨子层学习儒家，而后创建了墨学，但是墨学又与儒学水火不容。那么是不是说，这些派生的分支，都会和原来的学说发生强烈的冲突，进而取代原来的学说？”

“但孔子早年也师从道家，学习道家，但两者并未发生激烈的冲突和辩论，这是为何？”

“这个问题问的好。你想想，神学认识世界的方式，他们以神的名义解释世间万物，一切因都是神创和神示，一切果都是缘，也不需要证明，因此，它的包容性最强。”

“而哲学需要讲道理，讲清楚因果关系，但不需要证明，只要前后的思路畅通，有逻辑性没有理论上的漏洞就可以了。但是这种特性也让他开始出现的包容性较差的结果过。也就是说，道家包容儒家，没问题，而儒家包容道家就差很多，但是还勉强可以包容。”

“而科学不同，他很严谨，需要大量的论证和证据，来证明最终的结果的正确性。因此，科学的结果往往具有唯一性，不存在两种以上的结果，也就是说，科学的包容性是最差的。所以，科学不能包容结果模糊，论据不充分，论证不准确的一切事物。”

“我给你们讲个笑话吧，说有一天，三个坐在一起聊天，这三个人分别是神学家，哲学家和科学家。这时候来了一辆马车，这个马车非常的豪华漂亮，拉车马也神骏异常。”

“此时，这三个人想的都是什么？”

“科学家说你们看，这辆马车的重量是多少，需要的拉力是多大，这匹马能产生多发的拉力来推动马车，这匹马能产生多大的力来拉动这辆马车以多少的速度运动多长时间？”

“而哲学家此时说，我不关心这些，你看到的这些都是表面现象，我看到的就完全不同了，合理性，我需要合理性，重量，速度本质是什么呢？为什么用马来拉车，而不是牛？这辆车来自何方，又去向何处？”

“科学家此时说：我他摸得怎么知道这辆马车来自哪里，又去向何方，你他摸得的不会自己问问就知道了。跟我废什么话？”

“这时候哲学家着说：你这人的简直不可理喻，粗鄙不堪，研究那些奇巧淫技之术有何意义？天地之间自有法则，根本无需你们来算计什么，我懒得和你说。”

“此时神学家说：你们都别吵了，马车为什么会运动，是因为马在拉着马车跑，那马是怎么来的呢？马车又是从何而来？是马车在动？还是大地在动呢？其实这一切都是神的安排，当然不是你们这些凡夫俗子所能理解的。”

“此时科学家说：我去你奈奈的，一个傻逼，一个二傻逼，劳资跟你们就没法愉快的聊天。于是拂袖而去。”

“此时哲学家说：你看你看，此人果然粗鄙不敢，切暴怒异常，不可理喻，咱们以后少和他说话。但不知老兄，你的神在何处？能不能介绍在下认识一下。我有很多问题想问问。”

“神学家说：你猜啊。”

此时很多人脸上露出了笑意，想必是一些人听懂了雷云说话的含义，但绝对不是哄堂大笑的那种。

“我们不难发现，科学，哲学与神学是对同一种现象不同层次的认知。它们不是相互独立而是密切配合的，还是说我们刚才马车运动的例子，科学研究的是具体的，可以量化的，可以形成规律进而形成定律的。他需要不断的求证和充分证据。”

“如果要追寻科学知识的来源，这时候就要哲学来接手了，哲学会从认识论，方法论，抽象概念，数理分析等角度来探讨这些知识背后的逻辑。因为科学本身就是诞生于哲学，所以这一点也不奇怪。”

“这时候要是再继续追问的话，为什么自然规律是这样的而不是那样的呢？这时候就脱离了哲学的研究范畴了。这时候神学就开始接手了，神学开始探讨这些终极原因背后的神，但是结果是显然的，那就是没有结果。”

“但这也并不是说，神学就完全没有意义，我们不放把科学和哲学都暂时无法解决的事情，暂时归类于神学，等待以后的科学发展能够解决了，再来解决它。”

“在神学阶段，人们的死亡就是不受束缚的了，甚至可以自由幻想，因为神学无法像科学那么严谨，所研究的理论也没有可证伪性，也就是说神学研究的东西不能证明是对的，也不能证明是对的，往往在现实意义上会一无所获。”

“神学研究也许一百年上千年都会原地不动，终极问题还是原来的老模样。但是科学却不同，科学研究一百年，一定会产生翻天覆地的变化。或许在科学家看来，神学研究的东西都是扯犊子的。”

“但是我们不能完全否认神学的价值。神学或许没有什么具体的研究成果，但是最起码增强了人类的思辨能力，让人去相信一些东西的存在也是一种信仰。”

“总比心无所托要好的多，也是人类认识世界的过程中，对未来与无知的一种精神寄托，单从这一点来，神学或许不是那么毫无用处。但是有一点，那就是神学，不能和治国理政有所牵扯，一旦发生这样的事，很容易成为灾难。”

“先生，这是为何？”

“这个问题准确说，不只是神学，甚至是哲学，都不能参与治国，因为神学，哲学，一旦和王权结合，就会开始恶性的膨胀势发展，而他们有一个共性，那就是对不符合其观念和观点的展开打压，甚至是血腥的屠杀，这比诸国之间因为抢地盘爆发的大战更血腥可怕，往往是以毁灭异端邪说为根据的大屠杀。”

“先生，真的如此恐怖，这有点耸人听闻了吧？”

“田因齐，我告诉你，这一点也不恐怖，随着神学的发展，它不止会诞生哲学，也会派生出宗教。一旦神学派生出宗教，而宗教有结合王权，它的血腥就会出现，甚至可以一次毁灭一个国家杀掉所有不信仰自己宗教的百姓。其手段令人发指，甚至连婴儿都不会放过。”

“而宗教的进一步发展，还会让神学得到完善，因为宗教会里有现有的科学知识，进行神学包装，将神学中不完善的地方，逐渐的完善，让人们感觉有很强的合理性和和因果关系，甚至一些人会利用一些科学现象伪装成仙术神法来行骗。”

“当然，这些骗子的伎俩危害不算大，和宗教与王权结合产生的危害想必，不算什么。”

“先生，如你所说着民间的方术家与神仙家算不算宗教？”

“熊商，你先说说这方术家与神仙家都是干嘛的，咱们再说他是不是宗教。”

“先生，方术可分为二大类，一是数术，一是方技。数术类又分六种，即天文、历谱、五行、蓍龟、杂占、形法。方技包括医经、经方、房中、神仙四种。”

“我问你，熊商，这里边，除了医经，经方，天文和历谱，剩下的多多少少都以神鬼之事来解释行事？”

“是，五行常配以阴阳来解释，蓍龟、杂占多以巫术和上天启示来解释，形法则以鬼神风水来解释居多。神仙则完全以神和仙人来解释，但是这房中就。。。。。。”

“熊商，你们楚国可有巫教？”

“有，先生，但是不叫巫教，而是巫家，也算百家中的一家。这巫家盛行于巴蜀一代，信奉黄帝的阴符经，信徒也是非常多。难道。。。。。。。。先生说的是巫教，也就是说，他们可能会发展成宗教？”

“他们不止是巫家，怕是早已形成了实质上的巫教了，只是说目前还没有什么危害，但是你要想想。其一，如果宗教借助王权的力量，你想想他能发展成什么样子？又会对一些其他学说造成多大的压制。”

“比如说，有一天，儒家的人说我的这些东西不过是奇巧淫技，是术，是小道，然后鼓动君王进行压制，你想想结果会怎么样？”

“其二，宗教发展势大之后，想要取得王权进而统治国家怎么办？”

其实中国历史上并不是没有发生过类似的事件，而是发生了很多，比如说黄巾军起义道教孙恩卢循之乱道教方腊摩尼教钟相杨么摩尼教元末明教起义摩尼教明清白莲教起义，川楚教乱佛教天理教起义佛教清末回民民变教。

对应也有比较着名的官方对太平道、中古佛教、摩尼教、白莲教、罗教、斋教、八卦教的整肃禁绝，米贼道教，食菜事魔明教、莲贼白莲教、罗匪、斋匪等等的称呼，你就知道无论是汉唐明清官方，根本就是对这些宗教视如寇仇。而且官方是把整个宗教直接看作一个整肃对象。

汉南北朝的道教宗教战争，唐朝明清的佛教摩尼教宗教战争，清末开始的教、基督教宗教战争，都有百万甚至更多的生命死亡。当然这也反映了中国宗教在民间流行，尤其是道佛外来宗教的脉络。

“若是如此，那岂不是说，一旦神学派生出宗教以蛊惑百姓，岂不是危害甚大？”

“没错，好了，咱们倒也不必过分担心，我今天就是把神学的发展会派生出宗教和哲学，而哲学又会派生出科学，而哲学还不止能派生出科学，还能进一步派生出社会学，逻辑学等等一系列的学科，但是他们之间又相辅相成，相互印证。”

“你们来拜我为师，而你们的身份大家都知道，将来如果没有意外，都会是一方诸侯，一国的君王，所以我才会把这些告诉你们，就是希望你们能够明白，这百家也好，神学也好，科学也罢，他们只不过是帮助你们治理国家的一些工具。”

“而国是什么？百姓称作自己的居所为家。不管这个家是富贵还是贫穷，总之它能遮风挡雨。有父母，有姐妹兄弟的才算的上家。”

“而众多百姓的家合在一起，才为国。家国天下，天下国家，百姓无家，则天下无国，百姓家破则国将败亡。所以，不管你们以后什么时间继承王位，登上君主的宝座，我希望你们记住，不要让百姓的家庭残缺，更不要让百姓家破。”

“每一条生命都值得尊重，一个家庭都值得守护。即便你们将来会有种种不得已要到战场上去解决你们的矛盾。但是你们记住，你们是我雷云的弟子，你们也是师兄弟。在杀死你们的对手的时候，请你们善待百姓，也善待对手的兵卒，尽量让他们的家庭完整。”

“这里我想起来一个故事，我想讲给你们听。有一个君主，发动了一场战争，他们用自己的武力侵犯他国领土，并在占领城市之后建立起了一个叫集中营的地方。在集中营中生活的犯人们，没有自由，没有权力，他们可能接受到严刑逼问，也可能被侮辱，更可能直接失去性命。”

“这位君主对一个种族的人十分厌恶，因此他将很抓到的所有这个种族的人都关到了集中营中，其中便包括了一个身穿红装的小姑娘，此人跟随她的妈妈一同被关了起来。小姑娘的身体自然不像大人那般健壮，因此她后来生病了。不过好在，有了妈妈的精心照顾，小姑娘的病情好转了。”

“但是事情又有了变化，小姑娘的妈妈被君主的士兵带走了，而小姑娘此时还小，不懂得自己或许永远也见不到母亲了，只是不断的寻找着母亲。到了第四天早上，集中营的大门在姑娘的盼望中打开了，但是可惜的是，进来的并非是她的母亲，而是君主士兵。士兵将集中营中的人赶到了刑场，其中便包括了小姑娘。”

“在刑场上，有一个可以容纳所有人的大坑，士兵将这些人一个个推进了深坑之中。轮到小姑娘的时候，她似乎对这件事情还很迷茫，或许她也知道了自己应该活不下去了，但是这样的想法最终被寻找妈妈的想法所掩盖。于是乎，小姑娘拉着士兵的手，对他说了一句话：叔叔，能把我埋得浅一点吗？要不然，妈妈回来会找不到我的。”

“在场之人，听完了这句话都感受到了极大的震撼，他们为小姑娘的想法所感染，流下了眼泪。而士兵听完了之后，也愣了很久，他也不想将小姑娘送入地狱，不过，军命不可违，最终他还是让自己的手中染满了鲜血。”

雷云的声音不大，但是一字一句都异常的清晰，这不大的声音，宛如重锤一般，敲击这在场所有人的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