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这个时候,管理者就是开始阶段忙一些,一旦相关法律从无到有,从有再到逐步完善,实际上,这个国家就不太需要管理者频繁的管理了,它就会像一个人一样开始运转起来,而管理者逐渐的就会从管理者,变成一个监督者,服务者的角色,自然也就不会很忙了。”
“因为规矩都制定好了,各种法律很完善,只要各级官吏照章办事即可。”
“谷松先生,此法甚妙啊,卫鞅拜服,只是若想完成如此浩大的法律条文,怕是当下任何一国都难以完成。”
“没错,谷松先生,即便我同意你的这些说法,目前的诸国也无人可以完成如此繁杂的法律。”
“申子,公孙先生。其实这个问题无非就是人才不足,国力有限而已,但是你们反过来想想,问题的首要是什么?”
“法律框架的基础和首要条件在宪法,也就是母法,而其余的法律可以再以后的发展中逐渐成型,其实你们今天讲的那些东西就有一些宪法的影子,但是个人的解释太多了。”
“宪法是国家的立国之本。宪法精神是你们要坚持以什么来治理国家,谁来治理,国家要走什么样的路,附于百姓什么样的权利和义务,阐明这些即可。一旦宪法诞生,其余的法律诞生不过是时间和经验积累而已。”
“整体上其实就是三个问题,宪法与国家结构。宪法与经济。宪法与义务和权利。”
“至于说人才,真的不好意思,当下的所谓私学和官学,以及什么养士招贤等等,是满足不了国家建设的人才需要的,必须自己培养。所以我前边才说了公民的一个权力就是受教育的权利。”
“那么受教育的权利是什么内容?其实很简单,就是这个国家出生的婴儿,就是这个国家的公民,而公民自出生开始,受到国家的未成年人保护法的保护,任何人不得诱骗,劫掠,伤害,贩卖,受未成年人保护法保护的国家公民。”
“公民年满7岁,必须到国家指定的学校,书院,接受相关教育,一直到十六岁,这期间国家对其进行义务的免费教育,当公民学习期满,进行考试,择优录取,直接进入国家的各级衙门任职。”
“也只有这样,国家才会拥有大量的人才储备,各个方面的人才会越来越多。”
“若是这样,那这耗费的人力,财力可是相当之巨。且见效甚慢。这如何解决?”
“这就不是我的事情了,那是诸国国君的事情,自天下战乱以来,你们算算打了多少年了?若是还在乎这十年八年的培养人才的时间,那就让这世界继续乱下去好了。”
“所谓十年树木,百年树人。这是我能会想到的最快的办法了,若是这都不愿意投入,只想着快速的称霸天下,那就随他们去吧。我是无能为力了。”
“另外,我今天说的仅限于法家的法律内容,不牵扯治国之事。而我研究的工学之中也有很多与法学关系密切,仅此而已。”
其实雷云已经说了他能说的一切,这个东西本身很矛盾。正如他否定了儒家,但是肯定了儒学一样,他欣赏儒学的精华,不管那个时代,维护人类社会的基础,其实说白了就是忠信孝悌,礼义廉耻。
也许有人有会跳出来说这说那,没关系,你信仰什么道德标准?西方的道德标准是真,善,美,爱,自由和平等,也就是真诚,善良,美丽,博爱,自由,平等那么这有什么区别?本质上可以说中西方毫无区别。
但其实就是这样。这就是构成中国社会的基础和道德准绳,虽然后世很多情况下,这个基础遭到了一再的挑战,但是作为法律的补充,道德是无可质疑的。
不管是对国家的忠诚,对人民的忠诚,对人的信守承诺,对父母姊妹的孝顺和关爱,对人的礼貌,对朋友的义之所在,对行不良行为的不耻都是不能丢弃的道德准则。
这就是儒学的精华,不管你承认不承认,结果就是这样。这些东西你敢丢弃吗?丢弃了就是缺德,不信你可以试试。
有人说道德的准则是自由,而把自由又定义为既不压迫人,也不受人压迫。这话一半正确,一半不正确。因为相同人的幸福是相同的,不同人的幸福是不同的。对幸福一概而论,是智力不成熟的表现。
人的性格是有多样性的,有的人爱好思考,有的人爱好运动。即便同一个人,小时候和长大了的性格也有可能不同。
因此,幸福和快乐也具有多样性。对待不同的人,幸福既然不可以一概而论,相应的道德也就不可以一概而论。
这就好比一个人是商人,一个人是乞丐,他们都是自由的,但是商人如果予取予求,认为各种法律法规约束了自己赚取更多的钱财,他希望得到更大的自由。否则就是缺乏幸福感。
但实际上这种所谓的缺乏幸福感,这种自由是建立在对法律和道德构成挑战的基础上,那么这首先就是不道德的,不管东西方的到的定义,你都是缺德。
而反之,乞丐也是自由的,他今天行乞,得到了一斤包子,他吃饱因此赶到很幸福,但这是幸福吗?也不是,起码这不符合一个正常的自由人通过劳动获得基本生活保障的基本要求。
但问题是,为了赚取更多钱的商人感觉不幸福,而乞丐得到了一斤包子就感觉很幸福,那么这种现象其实就是这个社会的人的道德标准已经出问题了。
问题在于,不管是这个时代也好,还是后世也好,总有人不断的来挑战这些东西,那么也就自然而然的每一个时代都会有人说,人心不古,世风日下。
但其实不是世道变坏了,而是缺德的人总是层出不穷。并且在一些人看到有人缺德之后获得了不错的利益,也想跟着缺德变坏取得利益,于是一边喊着人心不古,世风日下,一边也就跟着变坏了而已。
那么这种情况就在这样的喊声中不断的向坏的方向发展,一直到最后,忠诚成为了最后一项,可以商榷的,甚至可以交易的选项了。
那么有钱人不幸福就移民,学子不幸福就混绿卡,一时间,绿卡就是身份的象征,海龟就是高人一等,那么其实这个时候有人会问你,你缺少了什么?也许你不知道。
忠诚,这是你最后可交易的东西了,一旦交易你将一无所有。哪怕你还剩下了孝顺,对姐妹兄弟的关爱,但也仅此而已了,若是这些在没有了,下边的话就真的没法说了。
其实说真话,如果把忠,信,孝,悌,礼,义,廉,耻。做一个可以交易出去的排序,我想应该是这样的排序,廉,耻,信,义,忠,礼,悌,孝。
似乎是悌,孝二字与家人有关,所以可以最后用来交易,其实当廉耻二字被交易了也就无所谓后边的排序了。
不过能拿出前边的东西交易的,似乎除去悌,孝之外,似乎礼都会有所保留,也对,交易前边的这些东西,不就是为了面子吗?如果不是为了混的好一些,可以在亲戚朋友面前显摆一下,看看自己多有本事,多有面子,留着礼似乎也就真没啥意思了。
但是你记住,不管你是过去效忠君主帝王的人。还是忠于后世的家国人民。忠诚的本质是不没变的,只不过是对象不同而已。
一旦这个东西你拿去交易了,表面看你可能很风光,尤其是衣锦还乡的时候,确实会有人羡慕你,但是你最好求神拜佛,两国之间不要发生什么。
当然,不同的忠诚对象,往往意味着社会的巨大进步。但是社会的进步,往往也是拿人命填出来的。
这就是社会实践,在不断的征战,尝试之中,用人命和鲜血,总结社会进步的经验。然后社会才会进步,没办法,雷云就是处于这样一个时代,而这个时代才只是一个开始,后边还有若干次的王朝更替,若干次的社会实践,若干性命还要填进去。
那么此时的雷云能做的其实非常有限,但是这已经好很多了,相对于一年前,他根本什么都做不了。
“谷松先生,这是何意?咱们研究法,不就是为了治国吗?”
“对啊谷松先生,卫鞅不解,若是法制不用于治国,法制还有何用?”
哎。。。。这俩货真是的,根本就听不出来人家不高兴了吗?真是直男,迟钝的要死啊。
“两位,这当今天下诸国的环境不同,处境也不相同,可以用作国家发展的资源也不相同,咱们谈的仅仅是法制的意义和内涵。我这样说你们理解了把。”
“比如说魏国,齐国,楚国,这三国当下商业发达,各个行业也相对健全,关键是人才也不算缺乏,那自是可以制定宪法之后,跟着就制定相关的各项法律,务求详尽扎实。”
“但,秦国,燕国,韩国和赵国则不同,他们商业不甚发达,且各行业发展严重的失衡。人才储备较少,那自然要从基础的做起,但是各国的君王有不同的心思,有些想变法只为快速的变强,并不求根基稳固。”
“有些更是急于求成,想尽快摆脱贫弱的局面,至于后边的路该怎么走,自然没有长远的计划和眼光,说白了都是人治。一旦现在的君王故去,变法尤其是立法很可能就中断了,所有的努力也就付诸东流了,那么你们让我怎么办?又让我怎么说?”
“说到底,法制是一个一旦成型才能延续下去的东西,从相关法律的制定,到人才的培养,会成为一个系统。这个系统必须完善成熟之后才能显现效果和巨大的威力。”
“之前我说了公孙先生,你的赏刑只是战时法制,目前倒是适合秦国,韩国,赵国和燕国。所以我无法跟你们谈法制如何治国。只能从法律如何诞生,法律的精神是什么,如何立法的角度来谈。”
“问题在于,想要迅速的变强,只有两条路,一条就是你的战时法制,另一条就是大力发展商业,促进贸易。”
“而这第一条路说白了就是攒钱,调动一切可用资源,倾全国之力把能得到的资源进行系统,有效的分配和合理运用,通过这种方式记载力量,在短期内迅速变强。让国力得到增长。”
“其实这个和大力发展经济促进商业的道理一样,但是如果大力发展商业,就会面临各国氏族豪门的盘剥,甚是是来分一杯羹,这必然影响国家的整体税收。”
“但是你启动战时法制也是一样的,也会触及氏族豪门的利益,也就是说,这个坎你是绕不过去的,或者你们可以理解为,所有的变法就是向贵族,豪门宣战。把他们侵占的利益先从他们手里要回来,这个难度你们可想而知了。”
“但问题是你们问我如何立法,法律的精神,这都没问题,可你们问我如何将法制用于治国,我若是给你们说了,就等于告诉你们如何去对付这天下诸国的贵族,豪门甚至是宗室。”
“我问问你们,吴起是怎么死的?他又是怎么从魏国逃走的,我想你们心知肚明。如何将法制用与治国,这就看各位的本事了,我无能为力,在这上边我一个字都不能多说,因为说不好就是于天下贵胄宗亲为敌。”
“或许将来有一天,会有一个地方会出现健全的法制,也会向世人展现她的强大。但是我可以告诉你们,她的法制成型历程绝对是要经历一个从无到有,从有到完善的路,也许十年,二十年,也许上百年。”
“也许她一天不消亡,法制就会不停的完善,或许正是因为法制不断的完善,或者说因为有这个法制不断完善的机制存在,她才不会消亡,而是越来越强大。”
“你们等吧,或许要不了多久,她就会出现在世人面前,也许当她出现的时候就会让世人感觉到她的活力和与众不同。”
说罢,雷云笑了笑,笑的很含蓄,很神秘,而此时一言不发的公子昂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意味深长的看了雷云一眼。
其实以雷云目前来说,他有封地,自然可以自己治理自己的封地,他就算立国,只要他能承受别人的攻伐而不亡国,那自然谁也没办法。
“来来来,咱们先干几杯,这酒菜都凉了。我兄弟已经说了很多了,两位都是当时大才,至于将来如何辅佐君王治理国家,这不是我兄弟的工学内容,如今我兄弟已经开派立说,那自然只是相互讨教工学的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