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离去了几个学生,雷云心里倒是越来越满意了,现在新的知识和思想已经越来越容易被接受了。
刚躺倒躺椅上,端起茶杯品口小茶。公子昂的声音就从背后响起来了。
“我说兄弟,你倒是清闲,这我看人人都忙的要死,就你在这优哉优哉,好兴致啊。”
“切,本大爷现在是工学大家,那些小事情不要来烦我,我正在思考人生重大的问题。”
“我草,兄弟,你这就过分了,嗨嗨嗨,别躺着了。给你说个事。”
“啥事?一般的小事情不要麻烦我,我干的都是大事。”
“给你说正经的呐,秦墨巨子腹正在秦国召集他的门下,说是要来投奔你,我刚接到秦国的传书,估计此时人要不了多久就会到大梁来。”
“真的?腹不是和景监一起留在冶炉城了吗?我以为他都回去了,咱们走的时候我和他告别,他没说要来找我啊,怎么这回去就搬家了,这不是把秦君的台给拆了吗?这以后见面了不好交代啊。”
“得得得,我看见你这幅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嘴脸我就冒火,千把口子人来投奔你,你这还顾上面子了,要面子就别挖人家墙角啊。”
“谁让你开派立说,你的工学现在可以说是天下皆知了,少年工匠,少年强则国强,红日初升,其道大光河出伏流,一泻汪洋。潜龙腾渊,鳞爪飞扬乳虎啸谷,百兽震惶。这词的现在只要想起来就热些沸腾。”
“我告诉你,你是不经常出门,现在你的那首少年自有少年狂,这大梁城里可是家喻户晓,谁都能唱几句。你现在可是咱们大梁这些少男少女的心中向往。那是大大的名声在外了。”
“我草,老兄,你何时变的如此犀利,简直就是犀利哥啊。佩服佩服。”
“说真的,你准备怎么办?”
“没关系,来了好。我工学的队伍壮大,劳资便是大家巨匠了,到时候我就出书立传,成就万世伟名。”
“我这简直就没法和你聊了,你能不能别那么恶心啊,好好说话。我告诉你,我可听说儒家的人憋住了劲,正准备算计你呐。你知道那天的那个老者是谁吗?”
“谁?那路神仙。”
“那人便是子夏的徒弟,名叫谷梁赤,也是儒家的一个大儒,门生遍及魏国上下,你切莫小看这些人。但以我师祖田子和谷梁赤来说,倒是不要紧,最多就是口舌之争罢了。”
“但是他们的这些门生,那可是厉害,这下边的势力庞大,你到大梁被人给下马威,应该就是这些人蹿腾的结果,这以后咱们的美食城开张,我看,找麻烦的人未必是少数。”
“噢?他们都有些什么本事?连老兄你的对付不了?”
“是这样,这些人,其中子夏的门徒长于经邦,对生意之道研究很深,且手下的商贾巨富也不在少数,咱们这生意,要想和他们玩,怕是还差上许多。”
“这么说,他们会从生意上和咱们动手过招?”
“九成九就是这样,他们这些人到现在按兵不动,看着兄弟你对太子的影响越来越深而不动作,这必然是在酝酿大的动作。估计就是等咱们开张之后要出手。咱们可不得不防啊。”
“没关系,只要他们不玩暗杀,绑架,这些勾当,其他的随便来,无须理会他们。”
“对了,其实我心里有个计划,早想和你说了。我准备做个大生意,叫做银行。你以为如何?”
“兄弟,你说干什么,咱们就干什么,尽管我不知道银行是个什么生意,但是我信你,你说怎么干吧?”
“我草,你还真二啊,好吧,给你说说什么叫做银行。”
“简单说银行就是存款,贷款,汇款的地方,当然,这个你听不懂,我就这样说吧,就是存钱,借钱,汇钱的地方。”
“先给你说你容易懂的,老兄,现在这货币乱七八糟的,但都是青铜铸造的货币,但是你自己想想,这些货币拿着出门方便吗?”
“尤其是做生意的,你说这赶着牛车,马车,拉着钱,到地方买东西之后再来回来,这确实太不方便了,但是这个问题咱们不存在啊,比方说,咱们把这银行,开遍诸国所有的城邑,到处都有咱们的银行,不管你是谁,只要在咱们的银行把钱存了,咱们开出凭证。”
“他拿着凭证走遍诸国,可以到随意的一个地方,只要有咱们的银行,他就可以取钱。当然,咱们要是相关的费用,但是这总比他们拉着钱到处跑要好把,你说是不是?”
“我草,兄弟,你这办法厉害啊,这就是说,只要商人拿着咱们的凭证,就可以行走诸国了,这可太好了,而咱们还有电报的优势,不管在哪只要一封电报,马上可以落实你到底存钱没存钱,存钱的数目是多少,兄弟,这可行啊。”
“我还没说完啊,别打岔,让我说完。”
“你说,你说。”
“下来就是存钱,比方说咱们告诉天下所有人,到咱们的银行存钱,一年给你百分之三的利息,你存一百布币,到年底给你一百零三布币。”
“然后咱们拿着钱在借给需要用钱的人,当然,凭空借钱是不行的,你得有抵押物,这个抵押物可以说是地产,田契,货物等等,只要能证明你有钱,只是活钱不够了,咱们就借给他。当然也是要收利息,那么根据抵押物,借钱的多少,利息另算,起步百分之七,最高一成。”
“一年一算,你看,这样的存钱,借钱,汇钱,就是银行要做的生意,你觉得如何?”
“兄弟,你。。。。。。。。”
“别激动,别激动。你平静一下,慢慢说。”
“你,你这不得了啊。你这个实在太厉害了,想这诸国,商贾遍地,齐,楚,魏,三国更是商贾如云,就算就是赵,韩,商贾也是人数众多,也就是秦,燕差一些。”
“这每年的商贾钱多了囤积家中还要自建府库,派人看似,终日担惊受怕。而这钱不够了又要到处拆借,这利钱少则一成,多则两成,若是借粮那更是用小斗借粮,用大斗收粮。就这样还不一定借的到。”
“兄弟,你这银行,可是真的大利天下了买卖啊,这样不仅利于商人行商,也利于民间的死钱变成活钱,此乃货通天下,汇通天下之策啊。好,好,好。太好了。”
“老兄,你先别急着叫好。我还不知道这商贾和民间借贷的利息是多少,规矩是什么,老兄你给说说吧。”
“好,其实这里边有两块,一个是借贷的规矩,一个是市场的规矩,我先给你说借贷的规矩。”
“兄弟,你知道咱们这诸国的借贷利钱有多高吗?我先给你打个招呼,你做个准备,一会别吓到你了。”
“咱们诸国的借贷,可说是十分的频繁,尤其以齐国,楚国和魏国为最盛。借贷大致分两种,一种是粮食借贷,一种是钱财的借贷,但是还有一种就是货物的赊贷。”
“粮食借贷,这自然是百姓有春荒,日子艰难,所以可向官府和民间的商贾,世家,豪门借贷。但官府利钱最低,只有三到五成而已。”
“而商贾,世家,豪门的借贷的利钱就有多有少了,不过都在五成之上。当年管仲于齐国,也大兴借贷,其息钱为倍贷,倍称乃平常事。”
“噗。。。。。。。”
“兄弟你怎么了,这好好的茶水怎么说喷就喷了,你看,这喷我一身都是。”
“你等会,这倍贷,倍称几个意思?”
“倍贷,倍称就是这息钱加倍啊,息粮也加倍啊。怎么了,这有什么奇怪的?”
“我草,这。。。。。那啥,算我没见识了,老兄你继续。”
“至于咱们大梁目前还好,一般的息钱都是五成到七成之间,楚国和魏国差不多,不过咱们这些借贷,倒是不需要什么抵押之物。只要你签字画押做个凭证,便可借贷。”
“那要是还不起怎么说?”
“这个兄弟你尽管放心,还不起到了官府,只要有凭证字据,他就要认,罚没田产,举家为奴为仆。那自是官府来判便是。”
“我。。。。。老兄,我终于知道为啥有那么多流民跑到所谓的四夷了,这个弄法,这要不出事才怪。”
“兄弟,你这话倒是没说错,但没办法,现在这商贾遍地,但并无兄弟你这样的手段,造不出如此多的商品,也根本就不知道你说的那些产业链,他们只是做那些倒买倒卖之事,虽说也调剂了诸国的货物,但是也太高了太多的价格。”
“就说咱们的拓浆这一个东西,咱们在大梁买到的价格就是楚国的三倍有余。但你要说过分把,这一路上,车马护卫的开销不说了,万一再碰上什么乱兵流寇。这可能就血本无回了。所以咱们明知价高,但也无可奈何。”
“反正啊,这民间的话说,商人,有其实而无其名者,商人是也。无把铫推耨之劳,而有积粟之实,此有其实而无其名者也。反正百姓是瞧不起商人,甚至痛恨商人。”
“而这借贷的息钱,其实也是商人给推起来的,你想想,他们动则几倍的利润,即便是一倍的利息,他们不在乎。但百姓不行,田里就那点收成。一旦息钱过高,即便今年借钱的息钱还上了,明年开春还的挨饿,再借再还,年年如此。”
“稍微有一年收成不好遇到了荒年,这就整个完蛋了。要不就弃掉田产,当流民逃走,要不就可能举家为奴了。”
“就说这齐国把,这是咱们兄弟说话,此处没有外人。你说这田氏开始的时候为了聚拢民心,收赋税於民以小斗受之,其禀予民以大斗,行阴德於民,而景公弗禁。”
“这齐国民间有诗:其妪乎采芑。归乎田成子。这民心有了,也得了齐国的天下了,这举国从田氏一族开始,到国相管仲,再到各级官吏,无不如此,都开始了高息借贷,这百姓只能是,息愈多,急即以逃亡。”
雷云沉默了,然而他不知道的事情还多着那。历朝历代都有高利贷的事情,在春秋战国也不例外。在春秋战国时代,天子和诸侯们皆有归属土地,这些土地上耕种的农民每年就会拿出丰收的一部分缴纳给天子和诸侯。
很多地方封君甚至根本不顾及百姓之苦,而是大面积的征收高利贷,比如齐国后来的孟尝君在封地给百姓发放高利贷,每次征收就能获取到息钱十万,还有专门的人负责征收。可见放贷的规模之大。
春秋战国时代的经济社会发展较快,尤其是以齐,楚,魏为首的诸侯国之间的贸易日趋频繁,诸侯贵族们所推崇的高利贷更为商人巨贾们所用。这些商人通过信息差开展倒买倒卖,再由高利贷而积累巨量财富。
搞得农民解冻而耕,暴背而耨,无积粟之实,对商人的嫉恨就越来越严重,他们认为商人无把铫推耨之劳,而有积粟之实。
那个时代还没有诸如金融市场这样的说法,否则他们也不会认为这是不公平的事情,就连荀子也认为工商众则国贫,推崇的是省工贾,众农夫,这是商人在春秋战国以来即地位不高的社会原因。
虽然诸侯贵族们有在放贷,可是真正把高利贷用到极致的正是商人们,那个时代的百姓们所认识到的,商人们从来不会参加农务劳作,而只是选择低买高卖,就是用不等价的产品进行交换,盘剥的是农民们辛勤耕耘的一年的成果。甚至出现行贷而食人的事情,可见事情到了什么程度了。
更为严重的则是当商人们积累了核心资源,便形成了垄断的实力,孟子说过有贱丈夫焉,必求垄断而登之,以左右望,而罔市利。
尽管孟子这人说实话,不能算是亚圣,起码人品上后来有点问题了。但这对这个商人的问题,其实说的还算中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