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云带着弟子们在精工细做的打造王甲,两耳不闻窗外事,但是他不知道,白家大少爷,领着一众恶奴打扮的影墨豪侠在大梁城开始了横行无忌,四处征调物质,一时间鸡飞狗跳乌烟瘴气。
这帮家伙的目的明确,就是儒家扶持的商贾势力,征调物资更是五花八门,从粮食五谷,到酒肉白盐。从丝绢麻布,铜矿铁石,到硼砂,生铁,树胶,松香,红矾,可以说只要你知道是什么,他们都要。
三五天的时间,物资征调便涉及了整个大梁城大量的儒家门下商贾,这可不是一点粮食牲畜,几万布币的事情,这涉及了整个大梁城,各级的官吏和各方势力都被牵动了。
儒家之所以树大根深,其实根源还在于其最终的性质,因为这些人是老师啊,河西书院广纳天下贤才投身河西,曾经是魏国招揽天下贤士的金字招牌,在整个春秋战国时期,地位不亚于稷下学宫。
将近五十年的人才培养,河西的儒家门生早已深入到了魏国的方方面面。这里并不是所有的儒生都能入仕为官,说到底,能为官者,都是一些佼佼者。
而大多数儒生,学成之后,自然前往他国,入仕为官,但更多的则是则是留在魏国,等待入仕的机会。
那么自然这些人经年积累,成为一个庞大的儒家群体。问题在于,魏文候时期,设置进入河西书院的门坎很低,这些人中,有平民弟子,有商家弟子,有匠人弟子,有世家弟子,还有贵族王室的弟子。
那么很自然的,这些人都成了儒家的门下,即便不能入仕为官,也自然有商家弟子的的生意需要儒家的各种关系来照顾,来庇护。当然也有匠人,世家,因此,儒家在魏国形成了一个横贯各个阶层的巨大关系网。
这才是魏国留不住人才的最终根源,想象一下,往往一个官职,多少人望眼欲穿,后边排队的有多少?而儒家偏偏有一个习惯,而这个习惯便是排资论辈。
这里能力是次要的,资历是主要的,想象一下,吴起没能力?商鞅没能力?还是范濉没能力?但是魏王拿什么留住这些人才?
不过现在,这一切的关系,似乎都被一个恶少和一群恶奴打破了,此时,所有的关系都不起作用了,接到征调令的商贾,都是愁眉不展。
因为征调物资的数量往往非常合适,总是让这些人被抽走大量的,容易销售的货物,也就是说,被抽走的是大量的现金流。
虽然大家知道,征调物资是要给钱的,并且这些钱都是由各级府衙来出,无非就是时间问题。这个可恶的白家大少,大梁的一个大祸害,可是人家手握王令,一种商贾也是毫无办法。
但问题在于,如果情况继续,那即便给你钱,也许几个月,也是一半年,而商贾最怕的就是缺乏现金周转,一旦货物不能变现,现金不能流动,基本上就算完蛋了。
一家,两家,一百家,两百家。终于,几天之后,涉及的商贾越来越多,达到了四五百家以上,终于,这些人坐不住了。所有的人开始动用各种关系,开始到各级府衙诉苦,告状,当然也要钱。
一时间大量的各级官府人满为患。问题在于,即便是魏国的各级府衙,也不可能存放大量的布币现金,而此时正是接近麦收的季节,各级府库中根本就没有大量的钱粮来支付这些钱财。
于是,这些儒家的商贾开始向市场上抛售一些不是十分畅销的货物库存。而没有被征调的商贾此时的心理上也是十分谨慎,害怕万一征调的事情明天就回找上他们,所以无论如何不肯收购这些抛向市场的货物。
这些货物多是陈粮,生漆,木材,竹制品,青铜器居多,因为白家有更好的木器家具,铁器,玻璃,陶瓷这些东西,虽然销量严格限制,但大家都知道,一个大规模的美食购物城正在建造,要不了多久就要开业。
所以,相关木材,木器,竹器,生漆,陶器,骨器,甚至青铜器的销量越来越差,逐渐的进入了滞销的阶段,一些小商家无所谓,因为本身就没有多少存货,但是那些大商家不行,他们的货物开始积压了,
但就在此时,一个苏公子出现了,他专门收购这些并不太好销售的货物。但价格方面非常低,只有正常销售价格的三四成而已,一些积压货物的价格更低。
其中尤其是两年以上的陈粮。其价格只有往年的两成,现金的缺乏让这些商贾开始无可奈何的选择出售积压货物。
这位苏公子倒是爽快,来者不拒,有多少要多少,于是大量的滞销货物被这位苏公子买下,又源源不断的运走。
书院的院落,正厅之中。
此时的田子方,谷梁赤居中而坐。大司空,大司寇,大司徒,太宰分左右而坐。
“太师,先生。这白家的白恒,白冰二人,手持王令,一人前往五官府衙,征调粮食,牲畜,白盐。一人在虚集之内到处征调丝绸,绢麻,铜矿铁石,到硼砂,生铁,树胶,松香,红白矾,等物。”
“虽然数量不是很大,但是这抽调的都是紧俏好销之物,这让咱们的这些门生的生意陷入了很大的麻烦,家家手中缺少布币,无法进货周转,现在的问题是咱们还不知道他这次征调了之后会不会很快就有下一次。”
“此时即便不是咱们的门生,其他商贾也纷纷出售货物,囤积钱粮,以防征调。若是那雷云再次征调,只怕怕是要不了几次咱们的这些门生就。。。。。。太师,老师,还望尽早拿个主意啊。”
“这雷云不是用荧惑打造王器吗?为何征调铜矿铁石,到硼砂,生铁,树胶,松香,红白矾,等物。这丝绸,绢麻和铸造王器有什么关系?确实可恶至极,以我看,这分明是借机报复咱们儒家。”
“还有那狄甲,献荧惑,鼓动王上铸造王器,现在咱们和那雷云争执不下,他倒好,坐山观虎斗起来,我看,这分明是要咱们魏国内乱,消耗咱们儒家的如今取得的局面。”
“谷师弟,这人是你招来的,如今这事已不可为,我看,你还是将这狄甲早日打发走人了事。”
“师兄,如今之事,咱们和那雷云早已是水火不容了,从大殿之上打造王器的那一刻开始,雷云已经看出,咱们是要致他于死地。”
“况且,师兄,你以为此事除了雷云之外,没有王上在背后,他雷云敢如此行事?如今这魏国,王上已然忌讳咱们儒家势大。欲剪除咱们儒家的实力,不然王上也不会让太子投入那雷云的门下。”
“师兄,我以为,咱们当下只能进不能退,最低的限度,必须用这次王器铸造让他雷云小儿身败名裂被逐出魏国。”
“若是咱们败了,怕是这魏国,就再也没有咱们儒家河西一脉的容身之地了。”
“师弟,你当我不知王上所想?但是只要咱们不犯错,这王上拿咱们河西一脉,也是没有办法,王上不会冒着被天下儒家唾骂的风险处置咱们。”
“这样下去,虽然日渐式微,但是料想三年五载也是相安无事,但是也好过一次犯错被连根拔出,那狄甲是什么人?咱们心知肚明,一旦落下口实那可是勾连敌国,罪在不赦啊。”
“到时候,怕是我儒家的河西一脉,师叔的苦心经营,便会毁于一旦了。”
“师兄,想咱们儒家,自文候起在魏国那是何等景象?咱们难道真的就这样苟延残喘下去?师弟我是心有不甘啊。”
“倒不如借助这次王器打造,咱们一举夺回太子教导之权。这样即便王上不重用咱们儒家,咱们儒家只要有太子在,也总有再度兴旺之时。”
“若是任由那雷云小儿继续的教导,控制太子,即便咱们现在相安无事,也难免被王上猜忌打压,日渐势衰,怕是没等太子即位,咱们儒家便要在这魏国消失了。”
“难道师兄就没看出,这次王上让庞涓相国,便是牵制咱们儒家的手段吗?倒是这次庞涓被派去河西,我以为,这是咱们千载难逢的机会,只要反倒这个雷云,让太子重归我河西书院。咱们河西一脉,倒也并非是不可为啊师兄。”
“好吧,师弟,但愿如你所说。你这就差人联系狄甲,告知现在的情况,也罢咱们在太子处打探到的消息告诉他,看他作何打算。为今之计,咱们只有把这狄甲放在前边去和雷云周旋了。”
“还有你们几个,你们这就进宫去,告诉王上这雷云的所作所为,还有这征调商贾的征调物资的清单,就说这雷云有假公济私的嫌疑。”
“希望王上准许,着雷云征调物资之前,先呈报五官府衙,有五官府衙确定征调物资与铸造王器有关之后,再行征调。若是与铸造王器无关的物质,五官府衙不予征调。”
“是,太师,老师。不过这王上既然给了这雷云的征调专权,自然不会轻易的收回,怕是到时候王上反而怪罪咱们前期征调不利,这才导致雷云自行征调,现在突然又说征调需要五官府衙过目,怕是难免被王上一顿斥责。”
“你们先去,一次不行就两次,两次不行就三次,王上也总有厌烦的时候,只要王上收回雷云的征调专权,到时候他也就翻不起什么大浪了。”
“是,太师,老师。”
“我们这就进宫去见王上。”
狄甲的住处,此时这狄甲到是悠闲自在,正在喝着小酒看着竹简书籍。
“公子,适才谷夫子差人来报,说这雷云开始在大梁到处征调物资,征调之物有丝绢麻布,铜矿铁石,到硼砂,生铁,树胶,松香,红矾。针对的全是儒家的门生势力。”
“同时在五官府衙,也征调粮食,牲畜,白盐等物,现在这些儒家的门生商贾已经是怨声载道。谷夫子问这些征调之物公子看是否和铸造王器有关,这雷云可有假公济私之事?”
“我不关心这些,雷云铸造王器,征调物质本平常之事,不管他是不是假公济私,魏王都不会为了这些许小事责怪于雷云。”
“魏王甚至还巴不得雷云贪婪一些,贪婪的人总是好控制,给他想要的自然就可以为我所用。这河西的儒家一脉是看不得一点点利益受损。难成大器。”
“仇信,这雷云打造王器的事情可以什么消息?”
“有,谷夫子差来的人也告知咱们,说这雷云铸剑以成,这王剑长度达到六尺剑身纤细且薄,质地极为坚硬,切金断玉,削铁如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