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八年,东林党卢象升认为现在财政缺口很大,既然无法节流,那就只能开源。加征的税收应该从富户手里出,凡纳税足够十两的富户要再增加百分之十的赋税。
东林党的户部尚书侯询则认为这钱应该从官员身上出。官绅们每纳税一两的加税二钱,等于是扩张了百分之二十。而富户之中纳税够五两的加税一钱,等于是扩张了百分之二。
然而崇祯皇帝并没有用这种刀砍在官员和地主身上的“东林党”建议,而是决定每一两银子的赋税,加征百分之十。
这种做法就叫做不接地气,因为小民们已经过不下去了,任何针对普通民众的普遍性加税更会加大这种痛苦。
凡事不能只看账面的数字,后世外国学者看到明清税率的时候,认为明清税率低的吓人,美国汉学家魏斐德不能理解为啥老百姓们会造反,一如他不明白为什么有人会因为“虚无地道德主义”坚决抗清一样。
然而在明末清初人张履祥的《补农书》,他作为一个小地主总结了自己平时的赋税压力。
各项加派、摊派加在一起占他经营收入百分之二十。
张履祥还不是一个普通的农民,他的农业是纯粹经济化的,他大量种植经济作物,收入超过普通农民太多。
对于普通的小农而言,这个压力会有多大?
有这样的圣明天子,如此敢作为,大明王朝不死才有问题。
明代的徐光启搞了板甲,望远镜、引进了西洋炮术。瞿式耜还引进了葡萄牙雇佣兵。
福建巡抚熊文灿一年铸了三百多门十二磅红夷炮,后来林则徐铸了两百多门炮就敢虎门销烟,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自信。老林是开眼看世界第一人,老熊又算什么?
崇祯五年,吕岑会战,新教联盟跟神圣罗马帝**队决战,他们双方的各式大炮加在一起也不够一百门。
崇祯十七年,潼关之战,大顺与满清一决国运,双方任何一方的炮队规模都不低于一百门这个数。
中国太大,一个王朝的官僚体系太复杂,很多事情不是一拍脑门,或者说一个策略就能解决的。
杨渊记得崇祯皇帝的最后一年,在大顺即将进北京的时候,还玩了一手藩镇副本。
要各地总兵火速进京勤王,然后开出的条件如果他们能够收复失地,那就可以父死子继,世代相守。
然后这些大明军官放着好好的节度使不干,都投降大顺了。
“治大国若烹小鲜啊。”
杨渊一念及此,嘴上没头没脑的念叨了一句,立即引来了杨世禄的白眼。
“胡说些什么?”
“只是想到日后,心里多半有些踌躇。”杨渊问道:“父亲有什么打算?”
“木已成舟,生米煮成熟饭,还能有什么打算?”杨世禄叹了口气:“你争点气,让我早点抱孙子算了。”
这都哪跟哪?
杨渊仔细思考一番:“父亲,我倒有个想法。”
“你说。”
“父亲说过孙传庭要做陕西巡抚,他又与父亲通过书信。我们既然也是东林中人,孙抚台那里一定是要有所报效。”
“你是说?”
杨世禄皱紧眉头,不知道儿子所言为何。
杨渊看着杨世禄,媳妇那笔嫁妆钱现在是指不上了,先从你这里贪污一些再说。
要做事情总要有本钱的。
“孙传庭来陕西,注定是要立一番事业的。”杨渊斟酌一下自己的语句:“这事业就是剿灭流寇,要灭流寇必然要有一支人马。”
杨世禄抚摸一下胡须。
“话虽如此,可这流寇一定不能尽数剿灭,不然哪里还有我父子进身之阶?”
杨渊最喜欢的就是杨世禄这种对大明王朝的自信,灭寇八字都没一撇呢,就已经开始考虑养寇为重的事了。自己很想跟老杨头透个底,放心吧,要不了几年就要是流寇来剿大明了。
“流寇往来冲突,其利在骑,官军若要跟流寇征战,也一定要有马匹。”
杨渊嘴角微笑:“愚男以为不如这样,请父亲拿出一笔钱来,咱们在汉中置办一些货品,然后转往青海一代售卖,换得马匹,而后将这些马匹运回,其中一部交给孙传庭。”
大宗采购乃发家致富之源,杨渊很相信自己可以借此机会中饱私囊。
“孙传庭志在立功,若能得健马三百,一定胜过得纹银三万啊。”
杨渊停顿了一下:“正好家里那支乡兵,也能借此机会练上一练。”
杨世禄抚须犹豫一下,终于点了点头。
“好,便依你,只是往来账目一定要清楚。”
“父亲放心。”
杨渊很有自信的说道。
一定不会给你查出来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