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鹤淡淡一笑,眼角还是见了皱纹“老道也是年年见夫人,但见夫人也是一年年的长大。”
新月从见到虞鹤就一直满脸笑意,拘身给虞鹤行了个俗礼。
虞鹤扣手给新月回了个道礼“夫人万福。”
“万福,万福”说着,新月抬脚进到殿中,见殿中依然是老样子,正堂之上并未供奉三清尊像,而是挂了三份惟妙惟肖的三清出游像,画上的三清,姿态放松,神色潇洒,比那些泥塑的雕像让人心悦诚服多。
“备好了你爱喝的茶,来”绕过主殿,到了后堂,后堂正座陈琴,一边的四方桌上,还有半幅没下完的棋和半合着的棋谱,而一边的长桌上,展着一幅富丽山居的水墨画。
“琴棋书画,国师并不住在宫中,这宫中的陈设,一贯是你喜欢的样子。”
“琴是无尾,断了尾,音域甚宽,在这空档的院子里弹奏,倒也回音缭绕。棋是晋王殿下上次来,未下完的,他啊,一会就会来。上次就被他困住一招,我想起,就翻出棋谱来查一查,这还没查完,你就来了。”说着,虞鹤伸手拿起棋盘上的棋谱,真的很认真的翻了起来。
新月仔细的看了一番棋盘,问“若已被团团紧逼,又何必步步相退,下这里。”说着,新月执白,定了一子,满盘而活。
“三番逃脱都未能活,如今归位,又再次挣扎。你啊,这几年你过得,全都是苦日子啊。”虞鹤看了棋盘,便笑了。
“原来,我不是在做梦啊。”新月一直有疑心,若是她在半年多前,做的那场大梦,是,是真的?
“是梦,是大梦一场,但这梦你不能白做,让它真的是一场空。说说吧,都梦到了什么。”虞鹤侧身,坐在了棋盘的对面,和新月对起了弈。
新月也坐在了他对面“既然国师您被称为神算子,那国师您先说。”
“太子死了”虞鹤也不客套,黑子上岸,又把刚刚盘活的局面给堵死了。
“是,战死,今年年末。”新月皱眉,刚才说自己不想退,如今局面,也只能下了一道退棋。
“晋王登基?”虞鹤又下了一枚棋子,倒是缓了进攻的步伐。
新月并没有因为虞鹤的退让而松懈,继续步棋“国师答的,好勉强。”
“我答的勉强,是因为你,你不就是其中的变数?”虞鹤手里的黑子,有些筹措。
“我?我不死如何出梦?”新月见虞鹤下的棋子因为筹措,而落了错处,落了半盘的空隙给自己,正要落子,却又想起,以退为进四个字,稳下了心里的大意,于是继续步子。
“这豫王府,真的是个泥潭,如同深渊,让你明珠暗投了。”虞鹤无悲无喜的眼中,也是闪过了一丝心疼。
“我自那没了半阙屋顶的房中,一日一日的熬着。那房子虽然没有屋顶,但是却好似铜墙铁壁,封的我心如死灰,万念俱灭。最后病了,病了对我来说反而是好事,那如此,我只消的又一个冬天,便如一觉醒来,回到了现在。”说到这里,新月的眼泪落在了棋盘之上,砸的啪嗒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