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躺在床的新月什么都还不知道,服了药以后让她整个人昏昏沉沉,她的院子里也安静极了。偶尔醒来也只是喝口水,继续睡去。
第三日的下午,颦儿坐在正房门口,挑拣着明日要给新月煮粥的红豆,就叫翡儿捂着脸从外面进来。
“让你去萧娘子处,怎么还哭着回来?”颦儿放下手里的竹筐,细细的查看着翡儿脸的伤痕,翡儿低着头眼泪着已经流了出来“我去向萧娘子要那两个顶撞夫人的奴婢的身契,才发现萧娘子刚回来就释放了那两个奴婢,继续在她身边伺候不说,其中一个还打了我一巴掌。”
颦儿看翡儿的手下捂着的脸颊,果然是挨了打了,抬步向前走的时候,把挑拣了一下午的红豆都给一脚踢开,可见她有多生气,翡儿看她这架势,倒是怕她会惹什么事情的跟在后面。
新月睡得迷迷糊糊觉得口渴,翻身喊道“翡儿,给我杯水。”
半天,没等来回复,又喊“颦儿?”
依然没有人回应她,于是,新月疲倦的睁开眼睛,踉跄着从床起来,却发现整个院子都安静的出奇,新月先是喝了水,却因为手无力,摔了茶壶,就算是这样的动静,都没能引来侍从,那两个丫头和王嬷嬷去哪里了。
新月沉下气,喊道“来人”
过了好一会,小丫头沫儿才从外面进来。
“夫人…”沫儿站在门口不敢进来。
新月挥手“我头晕的厉害,把我扶到那边的榻。”
“是,是”沫儿瞪大眼睛,把手往身蹭了蹭,伸手扶着新月坐在了榻。、
新月如同脱力似的坐在榻,看着沫儿一直向外张望,问“那两个丫头了?”
“颦,颦儿姐姐和翡儿姐姐去,去了小王爷的院子。”
“好端端的去那里做什么?”新月半靠在榻,李郎中的药果然厉害,她原本总是在睡前的时候,会有疲倦,头疼的感觉,而且需要好久才能睡着,现在有所缓解,只要药劲过了,应该就会好起来了。
“是,是二位姐姐去萧娘子那里,要前几天夫人吩咐的,那两个犯了事的侍婢的身契,正好小王爷也在萧娘子房里,小王爷就罚了她们。”沫儿把自己知道的事情,都告诉了新月。
新月觉得胸闷的厉害,对瑶儿说“去,把王伯叫过来。”
“是”说着,沫儿准备出去,又折返了回来,费力把一侧的屏风搬了出来,遮在新月的身前,才又转身去叫王伯了。
“夫人”王伯是别邸的管事,不一会就到了新月的近前。
“去,叫人牙子来,然后再叫两个人去把前几日冒犯我的侍婢绑起来,直接让人牙子收拾走。”新月吩咐过后,王伯有些为难,但什么也没问的到“是。”
新月自然知道事情不会这么简单,由沫儿扶着,穿戴好衣服,头发只是用发带绑,稳稳地坐在了椅子,沫儿见她勉强,摇摇欲坠,自己却人微言轻,不会让新月改变主意的,所以只在她身后垫了两个垫子,让她坐的舒服一些。
王伯亲自去办的话,那两个侍婢,是一定会被卖出去的,但是容旭那边,自然是不善罢甘休的。
正想着,王伯就来回话了。
“办妥了?”新月问。
“是,办妥了。”王伯的面色并不愉悦,但他能在这别邸立足,就是少说话,多做事。
新月问“小王爷没难为你吗?”
“小王爷神情不悦,奴才是怕他会对您有什么。”
“王伯,你是姑姑在时,最信任的外院管事,并且做了这别邸十多年的管家,想来这一生都要在这别邸效力了。但我想要问你一句,过不了多久,我就会与小王爷和离的,然后到别庄去居住。别庄里也缺管家,王伯可愿意做我的别庄的管家?”
“奴才,愿意”王伯俯身跪在地,他这个举动,让本来都要收到拒绝的新月,吃了一惊“什么?”
“奴才并不是这别邸的奴才,而是世子夫人的奴才,如今世子夫人不在了,自然就是夫人您的奴才了。”王伯回答理所应当“只是老奴年岁已高,可能在夫人您的别庄中效力不了几年了,老奴有一侄子,平时跟在老奴身边效力,此次去别庄,老奴可以带着侄子一同前往吗?”
“自然”新月点头,王伯也就得了吩咐出去了。
王伯前脚刚出去,新月就听见外间传话“小王爷来了。”
“沫儿,你先出去吧”
“夫人,小王爷的脸色很不好,您,您…”
“你,出去”沫儿还没说完,容旭抬步就走了进来,指着站在新月面前的小丫鬟,让她出去。
新月和容旭都这么说了,沫儿也只得一步三回头的出去了。
“我的两个丫头呢?”新月不等容旭开口,就先问道。
“你倒是还想着她们,如果真的是这么想的,也不会拿着她们出去当枪使,被我惩罚,又派了王伯,去把南音的侍婢也抓去发卖了。”
“那要让我叫王伯去把她们两个人叫回来吗?”新月清了清嗓子,看向坐在自己身边的容旭。
新月见过更生气的容旭,就是那样的容旭,以自己发了疯为借口,把自己囚禁了起来,那时候的新月真的是怕极了眼前这个人,但是此时的新月,倒是坦然了不少。
“你身为正室,还有什么不满意的,要跟一个连侧室都算不的妾室置气。她身边的侍婢都喊打喊卖,你从来不是个狠心的人,那两个侍婢,是从南音进府就跟在她身边的丫头,因为冒犯正室,这样的罪名被卖出去,肯定不会有好下场的…”
“你知道那么多关于萧娘子的事情,连她身边侍婢的死活都关心,那你知道我病了吗?我病得已经三天起不来床了吗?”
“你病了就去请郎中,也实在是没有必要拿南音的侍婢出气。”容旭说完,看了一眼新月,果然,她的脸色苍白如纸,整个人能坐着,也是身后的两个垫子支撑着。
“既如此,请小王爷赐来和离书吧,咱们两家都不是市井的小民,请小王爷给我保留些颜面,如果小王爷实在气愤难解,那就休妻吧。”新月已经对太后和皇两宫的意思有了大致的了解,现在好像已经没有必要,再管眼前的这个人的意见了,只是心肺中好似有个难以发解出来的的气“那两个丫头,在我病的时候,守在我的床前,我被您不小心推下桥的时候,也是颦儿那丫头,抱着我的脑袋,哭得嘶声竭力。您也知道,眺儿的嘴为什么流血了吧,还以为我是自作自受吗?小王爷,我们没有做夫妻的缘分,身为您的表妹,您就真觉得,我被摔成这样子,是活该,而您的妾室,顶撞了我的奴婢,就是无辜的人吗?”说着,新月抿着嘴,因为太生气,而觉得喉间带着血气,就要吐出来了。
“事情都已经过去了,所以的事情也没有办法弥补了,就如同你额的伤疤,以后我会弥补的…”
“你能让发卖了萧氏吗?”
“她也是官眷女子,怎么能让人牙子发卖呢?还有眺儿,离开了母亲…”
“你不也是,从五岁起,就去了王妃身边吗?”
“所以我不能让我的孩子,再受这样的委屈。”
“那你能写封和离书给我吗?不用考虑王爷,只是作为一个表哥,对有所愧疚的表妹的补偿。”
“你对于豫王府的重要性,让我不能这么做。”新月知道容旭其实是个心软的人,但此时的断然拒绝,肯定是因为豫王耳提面命的交代了他。
“你就甘心,一辈子受我的辖制?你就没有一点,身为男人,可以自己闯出一番事业的勇气吗?”
容旭走后,不过片刻,颦儿和翡儿就回来了,好在萧南音并没有多为难二人,只是翡儿脸的掌痕,还是很明显。
新月盯着翡儿脸的伤,对颦儿说“让萧南音以后,每日都来我房里,晨昏定省一日不能差。”
“夫人,不是您一开始说,自己起不来,家里的妾室也少,所以把晨昏定省给免了吗?”颦儿好奇的问。
“我自然不会见她,没几日了,好好收拾她一番,给翡儿出出气也是好了,以后容旭的新夫人进门后,他也少不了这么受折磨。”说着,新月倒是开始想以后谁来收拾萧南音。
一想这个事,新月的心思又沉了下去,因为容映的关系,萧家定然会翻盘的,如此,无论容旭娶了谁为继室,日子都不会太好过,最后落的下场,也不定会比自己好看,而那个女子,落得如此下场,全都是因为自己侧身走了,让本来不遭此劫的女子,跳进了这样的坑里。
要想让这件事情顺利解决,新月倒是想到了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