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任性”这好似一句训斥的话,但新月却听出了他无限的柔情。
“你只要不去,我就嫁给你,别说是侧妃,就是侍妾,我也同意。”这就是新月想赌的事情,因为她刚才突然意识到,如果容昭死了,自己这一生,都不能再有愉悦的时候了。
“七年前,如果你对我说这句话,你就是让我不做太子了,我都答应你。只是,新月,现在箭在弦,是真的不能再任性了。”容昭伸手,拍了拍新月的后背,却觉得她衣服下的皮肤冒着含义,伸手又把自己的披风解了下来,披在新月的身“我送你回去。”
“我不要”新月任性的时候不多,但最了解她性子的容昭怎会不知她的固执“我又不是不回来了,我们回来以后就成婚,可好?”
“啊…”新月听了这话,就再也忍不住的失声哭了起来,吓得容昭赶紧架起她的胳膊,看她那里有不妥,是不是被自己身那里的护甲割伤了。
“别哭啊”容昭的眼眸晶亮,认真的看着新月,用他并不粗劣的手,捧起她的脸,轻柔为她拭去眼泪“”“你哭的我心都碎了。新月,你别哭了,我此时是临时出来的,不能离营太久,江老将军还在等着我,你陪我说说话可好。”
“我…”新月一听,真的是心如刀绞,但想到他要承受的比自己多得多,也就迫着自己止住了哭声,但眼睛是不听她的,还是不断的流泪。
容昭心疼的捧着她的脸“你一个小小的女子,那里来的那么多的眼泪,可别哭了,对眼睛不好。”
“你没听说过女子,女子都是水做的吗?”新月蹙眉抽噎着说。
“这倒是第一次听说,那男子呢?”容昭见新月总算是不把全部的注意放在哭了,眼中的笑也就涌了来。
“别的我不知道,我知道你肯定是个倔牛。朝中多少精兵良将,非,你非得自己去。”新月哽咽着,看着容昭,容昭的半个衣袖都已经湿透了,容昭怎么都哄不好她,只得转移她注意力的问“走吧,我送你回去。”
新月向前走了一步,不知道是不是哭得有点久了,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腿软的差点坐在了地,只觉一阵天旋地转,新月就被容昭抱在了怀里,然后笑了笑“有点重哎”
二人一起了马,容昭环着新月往新月的别庄走去。
“我回来以后,我们就成婚,我们不住在东宫里,我自东宫外,快到鸣山的地方,给你建一座别院,我们二人就在那里居住着。”
“你回来,我就不嫁给你了。”说着,新月挣扎着想要跳下马,但是容昭的手劲很大,容不得新月逃脱。
“好好听我说话。”容昭难得也有霸道的时候,新月回头,看着他的脸说道“只有你明日不去了,我才会嫁给你。”新月虽然这么说着,但是她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你就没想过,在有你看不到的地方,有人在算计你。”
容昭听后,身体一僵,随后点点头“我又不是傻子,此次的局面很是蹊跷,你哥哥突然从前锋,换到了后面押送辎重和补给的守将,而改变主意的江老将军,本来也不是会管这些的人,可是这次却执意要换,我问了几次,也没问出个所以然来。但是我不能不去,那些人为了拉我,所以利用了你,如果这次不成,肯定还有下次,我得让他们,无法再拉扯你。”
“你说这话,让我心里的负担,很重。”从山谷方向吹过来的风,吹拂在两个人的脸,新月伸手想要抓住这虚无缥缈的东西,容昭就把马架的慢一点,让新月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但是再慢,路也有尽头,再过一个路口,就到了新月住的别庄,而天也全黑了起来。容昭站在马前,和新月告别“进去吧”
新月久久不想进去,看着容昭。
“不要再劝我了”容昭见新月好容易不流泪了。
“都到这里了,我还怎么劝。昭哥哥,进去坐坐?我给你烹茶喝?”
容昭摇头“我还要赶回去,江老将军治军甚严,如果到了时间我还不回去的话,没准他真的军法处置我。”
“处置了你正好,让你明日骑不了马。”容昭听了,翻身马“那我得赶快回去了。”
“你走吧,我看着你走。”新月抬着头,接着门灯笼的光,对着容昭努力的微笑,奈何眼睛干涩,笑出来的样子,肯定不会太好看。
容昭笑“还是你先…”
“你如果要跟我争这个,我就真的不让你走了。”新月往前走了一步,这气势,让容昭觉得她的确会这么做,于是点了点头“好,我走。”
说着,容昭调转马头,打马而去了。新月深吸一口气,只觉身沉重,但也确实,无能为力了。于是新月只得调整好自己的心情。
如今,她是真的自由了,不是吗?
容昭出征的军队,自北营出发,途径五个州府,都会不断增加,最后到达锦城的时候,和当地驻守的十万锦城军汇合,一共统兵二十万,迎敌由紫利统帅的十万步兵一万骑兵,这怎么看,都是一场容昭镀金稳赢的征战。
颦儿撩开新月面前的幔帐“姑娘,大军已经出外城了。”
已经到晌午了,新月还躺在床,她只是点点头“我知道了。”
“夫人,小王爷送了帖子来,在外说想见您。”翡儿从外面进来,手里拿着的是容旭的名帖。
“都现在了,你还叫我夫人吗?”新月歪着头,看向翡儿。
“夫…姑娘,奴婢只是一时不习惯而已。”说着翡儿跪在地,把名帖递给床的新月。
新月接了过来,放在一边道“你让他去蔷薇花厅等我一会吧,我这就过去。”
“是”翡儿转身离去了。
“小王爷这世间见您…”颦儿有些担心的给新月穿着衣服。
新月思虑片刻,道“应该是豫王逼迫的吧。但依照他的性格,估计说不出什么来。”
“姑娘,以后我们要怎么办呢?”颦儿还是第一次问新月这个问题。
新月透过铜镜,望向镜中的自己“我们不是已经得到想要的了吗?”
新月现在住的院子,是这座别庄东北角的凉室,往北就是池塘,住在凉室中,这炎炎夏日好似也不是问题了。池中养了鱼,但是却不是看景作画的金鱼,而是鲤鱼。找来院子的管事新月才知道,这方不大的池子是活水,中间有暗沟与外面的河水相连,这些鲤鱼就是从这些暗沟里,自己跑进来的,把池子中原本养的金鱼养分都吃掉了,金鱼自然就无法活了。池子的东北角种了一小片莲花,现在正是夏荷开放的时候,新月站在回廊,颦儿问“怎么了?”
“让厨房捞两尾鱼,一只酱烧,一只煮汤来吃吧,小王爷怕是要留下用饭的。”
“是,是”颦儿看看时辰,厨房定是已经开始准备午饭了,所以她脚步未停,就往厨房去了。
新月的身边唯余下翠儿和另外一个小丫头沫儿,两个人倒也尽职尽责,给新月打着伞,主仆三人慢慢的往花厅去了。
这处蔷薇花厅,就是新月对这座别院,最向往的地方,母亲喜爱蔷薇,母亲栽种,而她在这里观赏,就好像冥冥中,与自己的父母有些联系一样。
新月抬步,走花厅外的台阶,容旭已经坐在了花厅里,花厅四下开窗,透风又明亮,新月慢慢的走了过去,屈膝一礼“小王爷。”
“叨扰你了”容旭拱手,却牵动了背的伤口,“嘶”了一声。
“怎么了?是不是王爷打你了?”新月前,不用撩开衣服看,容旭的露在外面的手臂,都是淤青。
“他怎么能打你。”新月大声的说。
容旭却笑了笑“他是我的祖父,自然可以。坐下吧,你这里倒也幽静,一路来,少有人迹,竟不像是京城周边,庄子的样子。”
“小王爷看到的那些田地,都是这处院子附着的,本来就是为了隔绝人迹。我觉得空着太浪费,所以准备秋时,或者明年春种时,种些别的东西。”
容旭点点头“你觉得就好。”
二人坐下,新月见他穿了骑射服,想来是去送了容昭,于是问道“你去送太子了?”
“恩,和晋王一起,送到了外城的武光亭。”容旭端起茶杯,喝了口茶继续说道“太子此去,我也要回东都了。东都离锦城不远,张将军也奉命要驰援殿下了。”
“我知道,祖,豫王殿下在金陵住不了多久。”豫王出生的时候,东都还是大聖的都城,但是因为当初先帝封的封地,在金陵外的宁州,所以先帝登基后,就迁都到了这里。但当时的达官显贵还是习惯住在东都,一直到燕国作乱,这些人才内迁到了金陵。但豫王一生,都觉得东都才是他的家。
“你,就没什么话同我说?”新月思考再三,这容旭,总不能只是开给自己谈闲话的吧。
容旭叹了一口气“你如此聪明,应该早就看透我来干什么了,我不说,你也知道原因。如果我们二人在这里饮茶,你觉得尴尬,还请表妹行个方便,劈一间厢房给我,我午后在回城中,也算是为了祖父的身体着想。”
新月看着有些难为情,又躲不开的容旭,还是忍不住的笑了,于是点了点头“好,来人,收拾出一件厢房给小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