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会回答我吗?如实的。”新月追问道。
“我…”这倒是容映没有想过的问题,因为新月好不容易跟他说话了,一时间他只想,与她多说一些。
“那就算了”说着,新月转身准备离开,却一时不察,被容映拉住了,新月回头,见容映点了点头“你问。”
“你说你喜欢我?”说完,新月没由来的脸红了一红。
“你是我的”容映纠正道。
“那你告诉我,你是何时,何地喜欢我的。”新月克服了这无用的羞怯,抬头直直的看着他的眼睛问道。
“这,一时要如何说得清楚”这倒是容映没有想过的,好似一直如此。
容映回想着,他自小,初次进宫的时候,见千尊玉贵的容昭身边,就站着个粉妆玉砌的小姑娘,那小姑娘有双好看的眼睛,但是却从来不看自己,他总是想要得到她的目光,却总是弄巧成拙,在御花园等她,却吓得她摔了跤,想要跟她说话,却教会了她骂人,想要与她亲近,却又被狠狠地伤害。
在想与她自并州自己的王府见面,她依然被自己吓得摔在了雪地里,依然用自己教她的骂人的话骂自己,但是她却,屈身一礼,给自己道了歉。从来没有人,那些真正伤害了自己的人,从来没有给他道过歉,那时心中,一直有她的角落,就再也不能被掩埋了。
容映看着新月的眼睛,心中那个属于她的地方,又痒又痛,还,带着无以名状的欣喜。
“那好,你可利用过我?”新月问完,就替他回答了“自然,除了太子哥哥这件事。”
“没有”容映倒是没有思考,就回答了。
“那你可会把我交给梁渭?”
“你怎么会这么想?”容映不答反问道。
“你且回答我,可会把我,交给梁渭?”
“我自然不会”容映笃定的回答。
“你再说一遍。”新月加强了语气。
“你这人,怎么能这么难取悦,我说不将你交出,你倒是生气了?”容映真觉新月,有的时候,有些奇怪。
“你若是真的不想利用我,想保护我,那你就不要,在梁渭面前,装出一副对我含情脉脉的样子,你这样,只会让梁渭以为,抓住了你的小辫子。”
“他要这样想,我也没有办法”新月见容映的眼间,起雾了,那也就证明,他有想要隐藏的东西。
“是了,就是你将我推出去,推到梁渭面前的,你煞费苦心,怎么能功亏一篑。倒是我想的太天真了。”新月摇头,这场对话再说下去,倒也没什么用了,新月觉得自己,真的要想法子,让容映离自己远一些了。
“你竟是这样想我?”容映觉得胸口处,有了深切的疼痛。
新月看了看自己鞋面绣花,然后点了点头“容映,你说你喜欢我,或许是有一点,但是你不会拿我,和你一直想要得到的天下比的,因为你知道我在你心里的重量,是那么轻。你把我推给梁渭,也是觉得,你能在他面前演出你真的在乎的样子,才会让梁渭信以为真。但你可想过,梁渭发现自己被骗了,我的处境?我真的会死在这样的倾轧中的。你就想看着我死吗?”
“你就不能信我一次吗?”容映没有解释,而是有些卑微的在请新月给他一个机会。
新月笑“容映,你大哥,仅仅是因为不想我受辱,就付出了自己的生命。你若是想我信你,你也如此做好了。那梁渭还没有走远,你若杀了他,我便信你,甚至是依从你。”说着,新月笑了,有风吹动她发间的珠珞,与她的发丝一起,如同欲飞的仙子一般。
“你…还提我大哥?”容映原本想要掂量一番的,可是心中的愤怒,已经不允许他在理智了。
“我怎么不能提他。”
“新月,徐新月,我是真的好喜欢你如我一样的自私。他容昭是一心只为你,可是下场呢?怎么,我非得赔了我这条命,才能证明我的心吗?可若是我死了,证明了你想要看到的结果,又有什么用呢?你一直在考验容昭,他每一次都没让你失望,只是到他真的要打动你的时候,他不就死了吗?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你知道吗?”容映伸手,抚了新月玉脂一样的脸,新月目若寒冰一样的看着他。
是,容映没有说错,他一点都没有说错。自己与容昭,确实如同他的催命符一样。她不是没有看不清这一点,只是自己不愿意承认而已“可是对你,我连想考验都不想考验。我自一开始,就与你说了,我只想要自由自在的生活,你放了我吧。”
“坏女人”容映骂她,但是语气却温柔如说情话。
新月点头“恩,我是。”
“我不想放过你”容映不经思考,说出了心中所想。
“那我们就没什么可谈的了”说着,新月错身躲开了容映的手,翻身了自己的马。
容映没有在追她,而是看这自己的手,挑了挑眉,长叹了一口气。
新月骑在马,思考着怎么摆脱眼前的一切。
一时并没有头绪,就连马都有些骑不稳了,这让新月想起父亲对她说的话“心中若有杂念,那么定会立身不正,深受其害的。”
“姑娘,咱们该怎么办呢?”颦儿也有些不安的看向新月“咱们刚刚从那个深宅的豫王府脱身而出,难道又要进这世间最复杂的女人窝吗?”
“后宫?”新月有些自嘲“我何德何能啊。”
“姑娘,您在颦儿眼里,是最好的姑娘”颦儿想起刚才容映说的话,于是立刻说出自己内心中所想。
新月点头“我知道,我知道”
回到家中,新月有些疲倦,外袍未脱就坐在榻发呆,王嬷嬷见新月刚穿的衣角有泥土,坐在她身边为她擦去衣摆的灰。
新月有些怔愣的问“嬷嬷,你说这世,又没有一种药,喝了以后,别人就会当你死了,然后你就去过那无人认识的日子。”
“有啊”王嬷嬷手下不停,回答了新月的问题。
“啊?真的有吗?”新月瞪大眼睛。
“是啊”王嬷嬷笑了“那叫金蝉脱壳药,书中有写,只是咱们无处可买。”
新月垂下眉,见王嬷嬷的笑容,就知她在逗自己。
“姑娘可是遇见难事了?”王嬷嬷问。
“是啊,很难的事。”新月垂下肩膀,无精打采的说。
“是了,以往的姑娘是不会问这样的问题的。只是,若是真的无法解决这为难的事情,试着放下身的全部抵抗的力气,任由自己卷入其中如何?奴婢相信,依姑娘的聪明才智,定不会被全部吞噬了。”王嬷嬷还是擦不干净新月裙边的污渍,于是将她扶了起来,为她宽去了外袍。
“多累啊”新月一想王嬷嬷说的,自己正卷入这些事情中,实在是太累了。
“可是姑娘,您还有别的选择吗?”王嬷嬷问。
新月点头“我可以买一瓶金蝉脱壳的药。”
“傻姑娘,要是有这样的好药,岂不是每个人手里都有一瓶。”王嬷嬷又为新月摘下头的冠,虽然只有巴掌大小,但新月却觉得无比的松快“好端端的,我怎么会想戴这个东西。”
“这就是姑娘您自己的选择了,您既然选择了,就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
新月点头“我的选择,我的选择”
又重复了两遍,新月苦笑“若是这世间的事,都由得我选择就好了。不过…”
王嬷嬷发现新月的眼神坚定了下来,只听她继续说道“不过,我确实要为我的选择负责,即便是…”即便是,粉身碎骨。
“这就对了,这就对了,我的好姑娘”王嬷嬷见新月总算是振奋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