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当我失去孩子后,我想的不是,我该怎么面对失去孩子的痛苦。
而是将军,看到这么痛苦的我,该有多内疚。
所以这些年,我尽量不让他看见我,也做出一副不肯放下的样子。
这样,他就觉得,可以继续照顾我,觉得会经过他的照顾,我过得好,也终有一日,会觉得,报答了我哥哥的救命之恩。”
说到这里,罗氏流了泪。
“你只是不想让他愧疚,就让他,背更重的,“照顾你”的担子。我实在说不出,这是个好办法。”新月不太认同这样的做法“这样,你们两个人都是苦的。”
“都已经这么过来了,而且…”罗氏没有说完,而是捻着帕子,捂住了自己的嘴,她的后背前胸都震荡了几下,随后,她皱着眉,很是痛苦的擦了擦嘴,新月见她的唇色立刻就发白了,额头也冒了汗。
“事已至此,夫人,您还是要好好保重身体啊。”新月见罗氏如此,绝不是一日之病了,自己再劝的话,本人不听,也是无济于事。于是她打算私下里把这个事,告诉江扬。
“我在这里打扰郡主许久了吧,群主在前面肯定很忙吧。”罗氏擦了擦眼睛,眼睛因为哭而红肿,脸色也不好看。
“不过是一顿饭的功夫。不过刚才夫人进来,倒是让我想起了,我还在豫王府的时候,豫小王爷的那个妾室,来拜见我的样子。”新月在罗氏的眼睛里,看到了期盼,是期盼,可以多了解新月的目光,于是心悦主动地同她说起了自己的事。
过了没多久,新月就把自己之前的事情与她说清楚了,看得出来罗氏听到新月的遭遇,还是很气愤“一个妾室,竟然如此的张扬?”
“夫人,那个萧夫人,也是豫小王爷命里注定要照顾的人。因为无缘得见张夫人,不知道她是如何对你的,也可能没有张夫人的气度。但我也不是不可容忍的人。若是那萧氏,如同夫人您一样,谁也不愿意离了正头的夫妻,再到别人的家里去。”新月说到这里,心里还是有一阵愤懑的。
罗氏却摇了摇头“郡主你,还是因为不够在乎,所以放手的如此洒脱。你觉得委屈,处处从自己的角度出发,我不是说郡主您自私,而是爱一个人,会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从对方的角度想事情,您觉得不满,觉得委屈。就大方求去,彻底的断了自己,留在对方身边的念头,同时还好好地教训了那个萧氏一顿,可见郡主你,实在还是个小孩子呢。”罗氏端起一边的茶,慢慢得喝了一口。
“或许确实如夫人所说吧。我与豫小王爷,从小到大也见过面。或许也有几分感情,但是更多的是表哥和表妹的心思,至于男女之事…”新月顿了顿之后笑了“想来确实是没有缘分。不过现在所有的事情都已经结束了,夫人,您也放宽心,好好的保养身子,陪在江将军身边。你想让他,通过照顾你,从而让心里好受,前提是你要有人给他照顾啊。”
“生死有命,我岂能与命运相斗?”说到这里,罗氏有些悲观。
“夫人,您看我,不也是与命运斗争了一番,才有了如今的天地。我命由我,既然这命属于我,那我就一定要把它过好,才不算辜负自己。”新月伸手拉了拉罗氏的手,她的手很凉,应该是血气弱的原因,新月想着等回去了,一定给她送几颗好的人参。
送走了罗氏,新月拿起勺子。想继续喝自己的粥,却顺便看了一眼时辰,于是站了起来,却因为起得猛,眼前一黑有些没站稳。
颦儿赶紧前扶住她“姑娘,你别着急啊。”
“我怎么能不着急?我前面还有一大堆事,快叫了翡儿,我们走。”说着,新月健步如飞,颦儿一阵小跑才能跟。终于在一堆等着她批条子的婆子侍从的目送下,走到了昨日的小房间前“我有些事情耽搁了,耽误大家的时间,给大家致歉了,来,进来吧。”
众人见新月一个大家闺秀,竟然因为迟到这件小事给大家道歉,又想起新月的态度,还有她做事不拖拉的利落,所以对她的印象和评价又好了一层。
刚刚坐下没一会儿,前院就有人来传话,就让新月不要四处走动,想来传旨的宫人已经到了,新月还并不是江家的人,自然不能去堂领旨谢恩,但若是四处走动,被人看见的话,也是大不敬。所以陈氏才会让人传话来。
新月本来就很忙,没空出去闲逛,刚来传话的人说了句陈夫人有心了,也就继续忙自己的了。
过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新月听到敲锣打鼓的声音。
容昭的国丧不过才跨年,甚至连十个月都还没有满,敲锣打鼓的声音就这样的迫不及待,不过这也不能怪江家,这毕竟是一个家族最荣耀的时候,也是对江扬这一生所做的功业的肯定。
新月想起刚才罗氏说的,江扬参军以后常把“不让父亲失望”“振兴家业”这样的话挂在嘴边。如今他确实也做到了,光宗耀祖这四个字。
赞满了墨的笔,在细净的白纸游走,新月每一个字写的都非常用心,最后在落款数写自己的名字,拿出印信盖,最后分做一次两份,递给了眼前的嬷嬷,那嬷嬷福了福身“多谢郡主。”
后面的那个嬷嬷却挤了来,对前面的嬷嬷说道“可不能再叫郡主啊,过不了多久啊,就是我们的侯夫人了。”
新月皱了皱眉,看着这个多舌的嬷嬷,沉下了脸来。
颦儿立刻会意开口道“嬷嬷还请自重,乱说话,是要挨板子受惩罚。”
“奴婢可没有乱说,刚才圣旨都说了,陛下亲自为新月郡主和我们侯爷,赐婚了呢。”那嬷嬷,以为新月会很高兴,可是却见坐在那里的她,面无表情,眼神甚至有一些阴沉,于是试着开口道“真的是恭,恭喜郡主您了。”
“来,嬷嬷,到您了。您为何是来支银子?”新月语调依旧,抬起头来看着那多嘴的嬷嬷,也是一切如旧。
这都是她已经知道的事情,而且也无力改变,现在圣旨下来,以后悔婚的话,她有点儿不确信,江扬肯不肯冒着违背圣旨的罪名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