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被其他两位皇子合力害死的事,仿佛还在昨天,如今就发生了这么大的事。
姑姑是皇后,生前我没见陛下对他有多么宠爱,可是去世之后,却给了她无尽的哀容,我觉得这一切,真的是太假了,可是这对于我们家来说是好事,更好的事情在于,一向与哥哥交好的六皇子,是太子的唯一人选了。
事情一桩桩的来,我自深闺中待着,倒也坦然了不少。只是不再像以前那样爱出门了。
哥哥,只当我被那次的事情吓傻了,我们那次见到的飞霞姑娘,是个非常重情重义的女子,爱上了一个男子,甚至把自己赎身的钱,都交给了那个男子,后来那个男子跑掉了以后,仙女楼的妈妈想要让她接待客人,并且在这次献舞之后,就要开始为她物色客人,于是才有了那天的那一幕。
我突然想起,我还不知道哥哥怎么处置的那个负心人,可是事情已经过去这么久了,想来应该只是把他丢到了衙门里了吧。
我随母亲进宫,自从姑姑去世之后,我真的很讨厌那个地方。听说,六皇子的夫人马上就要临盆了,真不知道要找我们去干什么。
快到宫门的时候,母亲让车停在离宫门最近的集市上,对我说“你就不要跟去了。”
“可是贤妃娘娘不是要见我们两个人吗?”母亲想来也是纠结了一路,我想还是跟她进去比较好。
母亲摇了摇头“你去也是没什么意思的。让悦儿给你找辆马车,送你回去吧。”
“夫人,咱们遇见了豫王世子,他正在下马准备给您请安呢。”棋姨说话,我的心尖一动“他不是去金陵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你见到他很开心?”母亲有些出神的看着我。
“那是自然了他是我的未婚夫呢”说着,我掀开了帘子,容潭正在鞠手准备行礼,看见我掀开帘子出来,还有些吃惊呢“你,你也在?”
“你从金陵回来,也不告诉我一声,我们还要去钓鱼呢。”我急急忙忙的从车上下来,母亲看见了容潭,笑了笑“世子回来了?”
“这不刚刚进城来,别邸已经建得初具规模,此时回来,是想邀着云娥一起过去看一看,云帆师弟也说有时间同行。”容潭抬头,拘手给母亲请安,母亲点点头“等出了夏天吧,云娥嫌天热,不会出门的。”
“嗯,马上就要到六月了,这一路上还不热死我,世子我们走吧,母亲要进宫,不放心我一个人回去,你送我回去吧,可以吗?母亲。”
母亲点了点头,我们两个人自然十分开心,请了安以后就离开了。
“快跟我说说,你那别邸建成个什么样子?”洛阳的皇宫已经被烧得不成样子的,陛下也不打算在这个伤心之地重新建造皇宫了,正好金陵有一处,刚刚建好的皇宫,陛下准备迁都金陵,现在,所有的达官显贵都要过去,我们的柴王府也建的差不多了,而豫王却不肯去金陵,于是陛下下干脆把豫王的封地赏赐在了这里。豫王让容潭去金陵建造别邸,做为我们二人的婚房,如今已经建好了。
“我啊,让人在院子里挖了一个大大的池塘,如今已经养上鱼了,等你去了以后,肯定是满池子的肥鲤。还按照你的吩咐,把咱们的院子,建着一棵树都没有,你讨厌蝉鸣,这下,夏日里你也可以睡的安生了。我还建了四处其他的院子,给…”他没有好意思继续说下去,我却先开口了“谁说要生四个孩子了?我偏要生五个,多出来的一个,看你把他放在哪里?”
“五,五个?这也太多了吧。我原本想着,两个儿子两个女儿就好。”
“不,我要生四个女儿,只生一个儿子,继承你的爵位就好。”我坐在了一处茶摊上,他虽然有些疲倦,但陪着我,也是笑意盈盈的。他有些苦恼的思考片刻,最后点了点头“好,等你去看了以后,再进行收拾也不迟。”
“只是这院子还是不够,你一个院子,我一个院子,孩子们一人一个。你要把我安排到哪里呀?”
“我,我们自然要住在一处院子里,就好像我的父亲和母亲一样。”他有些脸红,低着头看着自己眼前的杯子,我哈哈大笑“谁跟你是我们?我们一无婚书,也没有收你家彩礼,我只是我,你只是你。哪里来的我们?”
“若不是,若不是你家家父的事,你如今就已经是我的妻子了。”他难得会说这种主动的话,我听了以后甚是满意,点了点头“没错,这是早晚的事。好了,这茶着实是不好喝,我们回家吧。”
“嗯,回家”容潭笑着,我们两个人一起,走着走着,甚是开心。
只是这样愉悦的日子,瞬间就消失了。
六月,五月底一直在下雨,所以本应是雨水丰沛的六月,一滴雨都没有下。这月刚刚过了三日,六皇子的妻子郑氏,难产死了。又过了不到二十日,这个月还没有过完,陛下就驾崩了。
我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不禁的笑了,对正在收拾东西的悦儿说“看来,我是嫁不了人了,一次又一次的丧期加起来,还遇上了国丧,我怕是不到三十,是嫁不了人了。”
“姑娘,你不过才十九岁。”悦儿也很是为我着急,母亲在我这个年纪的时候,都已经生下哥哥了。
“好事多磨,好在你的亲事也已经定下了。等出了国丧,你们就立刻成亲,等到了金陵以后,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母亲坐在我的身边,伸手摸了摸我的头发。
我点点头,再过几日,我们全家就要迁往金陵了。
这转眼间,又去了两年,下个月,国丧就要过去了。
我伸手,举起了这件已经做好了快六年的嫁衣,不知道如今,还时兴不时兴这种花色,上面的凤穿牡丹,可是我费了好大的力气绣成,我本是个极没有耐心的人,真不知道这大片的刺绣,是怎么做成的。
豫王妃自洛阳,递来了信,说现在已经和王爷动身来金陵了,等他们到了之后,就会给我们家递婚书,两家就可以各自准备婚事了。
我看着眼前的凤冠,有些可惜的说“这么美丽的东西,只带一日,岂不是亏了。”
“你想带几天都随你,在自己的府里,怎么样都行。”容潭伸手,有些好奇的拨弄了一下上面的流苏,流苏发出叮叮的声音,甚是好听。
“这些你是不能看的,好等成婚那日,你才能见到。”我推他,让他出去。
“我这个信使当的,连口水都不给喝吗?”容潭是来送豫王妃的亲笔信,顺便来看看我,我在金陵待的十分苦闷,不知道是不是我年纪大了的原因,又或者母亲实在是没有事做,自从我们来了金陵,她对我的约束就越发的严了,我也慢慢的发现自己不爱出门了,还有就是哥哥,因为新帝登基,他又是新帝信任的重臣,所以愈发的忙碌了,我们两个人,再也没有办法像以前一样,偷偷的从后院溜出去了。
“茶壶就在你手边,你想喝就自己倒,可别指望我伺候你,因为像这样的盏子,我一天就能摔十个。”
“我说是你这里的茶杯,怎么都不是一套的,原来都是被你摔的,我那里有一套紫砂的黑玉茶具,明日我让人给你送过来,你先用着。”容潭看着我桌面上这套残缺不全,随意拼凑的茶具,还真的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喝过以后,又坐了一会儿才走。
这是我在婚前,最后一次见他了。因为我,嫁进了宫里,成为了皇后。
我要怎么才能面对他们,我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无论是容潭,还是小…陛下。
圣旨下来的时候,我懵了,抬头问宣旨的太监没有说错吗?为什么我,莫名其妙的成了皇后,而且在那么短的时间,就要嫁入宫中。
母亲拍人,把我的闺阁牢牢的围住,就连悦儿也不能进前伺候我了,换成了棋姨。
棋姨安慰着已经哭成泪人的我,到“这也是一桩好事,姑娘,你如今是柴家第四位皇后娘娘了,这是任谁也没有过得殊荣啊。”
“母亲呢?我要见母亲,我…”
我病了,一直到出嫁的日子,都一直昏昏沉沉的,我看着这套由宫里送出来,奢华到无可附加的凤冠,隐约的觉得,陛下早就准备好了这件事,他也一直在等着这一天,就等着我,坐在这华丽的轿子里,成为他的皇后。
皇后?我在心里,反复的提问自己,我真的是做皇后的料吗?我就这么成为皇后了?这是为什么呢?那个一向对我唯唯诺诺的小奴才,如今,到底是什么样子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