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年前四月初,可不就是自己被掠到这里的时候,而且周氏还听自己嫂子说那些人手拿弓弩,身穿黑白二色盔甲,袖中带着紫色的绸布,那就是追杀自己和梁渭的豫王亲兵无疑了。
可是,豫王的亲兵,怎么能从燕州出来呢?
“哎呀…”阿翼一声惊呼,这时,出神的新月才感觉指尖一疼,低头一看,自己的左手食指,被锋利的菜刀切到,一块肉都已经快要切下来了。
鲜血涌出,周氏赶紧抓住了新月的手,用清水为她冲洗,镇痛又止血。
“哎呀,你这怎么回事啊。”周氏很是担忧的看着新月,新月淡淡一笑“无事,无事,就是有些走神了。”
“你可是在切菜,手里还拿着刀呢,可不能走神,来。”周氏早有准备,从一侧的黑瞎子里,拿出一瓶药粉,倒在了新月的伤口上,几乎是片刻,伤口流血的速度就缓了下来。
“这可是我们祖传的金疮药,本以为嫁给个兵甲子,才有用武之地,没想到嫁给了个厨子,也是管用的,来,新月,我给你包扎上。”说着,周氏给新月包扎好了,已经不怎么流血的手指。
这次活是不能干了,新月坐在一边,阿翼见新月心情有些低落,大厨给他使了个眼色,阿翼就颠颠的拿起了碗,给新月盛了一大碗炖菜和一个刚出锅的馍“夫人,快吃。”
“我,我不饿。”新月摇头,看着阿翼给她放在一侧的菜,周氏却一把把筷子放在手里“热馍和烩菜,就算是病入膏肓的老人,也能吃一大碗的。”
新月还真是有些饿了,拿起筷子,看着碗里的大烩菜,这是一道食材很多的菜,有青菜,鸡肉蓉做的丸子,红薯粉做的粉条,还有肉和其他的东西,这味道一闻,就让人口味上涌,果然如周氏说的那样诱人。
新月吃着味道复合,甚是美味的烩菜,和又热又软的馍,又开始走神。回想那日豫王的亲兵,数量百人左右。一开始,新月在马车上,对他们没有太多的了解,但是却还是将显给拉拽下马,虽然没能将他杀死,但显是暗卫营中训练出来的强士,以一敌十是没有问题的,他说带领的那一侧的侍卫,伤亡惨重。
显然,这些豫王的亲兵,实力甚是可怕。
萃髓那里也带了一百多人,那是容昭的亲卫,豫王想来也是忌惮的,但忌惮的同时,也有隐藏实力的意思。
这些甚有实力的亲兵,从燕州出来,谁知道这些人到底有多少,又藏在什么地方。
梁渭在向燕州增兵,豫王又将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亲兵安置在这里,而江家父子的江家军也在附近,这个燕州的水,突然就浑浊了起来。
新月觉得额头疼痛,放下了手里的筷子,响亮的打了个嗝。
就在她身边的周氏,甚是爽朗的笑了起来“新月啊,这村里人都说你一看就是个达官显贵家的大小姐,可是看你这大口吃饭,还打嗝的样子,可不就是,和咱们一样的人。来,喝点鱼丸汤,这鸡蛋皮,还是你摊的呢。”
新月看着已经见底了的碗,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真,真是失礼。”
鱼丸汤是酸中,带着胡椒的辣味,还有鱼汤的鲜味,喝了以后,觉得胃中舒服,身上也暖暖的。
新月不好意思的告辞出来,腹中饱了,就算是思绪重重,还真是有些困了,手上受了伤,也没办法干活了,也吃饱了,自然是没办法帮忙了。
回到家中后,新月刚刚坐到榻上,但是新月实在是坐不住,于是来到了一侧的书桌上,看着自买来后,就从未开过的墨块,和已经落灰了的纸张,一时还不知道自己要写信给谁。
是给容映,还是梁渭。
给容映的话,豫王的意图,或许容映会明白。新月隐隐约约的感觉到豫王训练这些亲兵,目的一点也不简单,并且有要造反的意思。她想起那日在豫王府的道观中,豫王那狂傲不羁的态度,新月的心,凉了半截。
豫王已经年近七十,他要造反,也不是没有胜算。
燕州和东都互为环扣,燕州的守军大将,是豫王的人,所以,豫王现在什么还没动,燕州和东都,就已经在豫王的囊中了。
东边对笠国用兵的胡大将军,也是豫王的人,他拥兵三十多万,下辖之地又六个州,只要打通容映以并州为首的晋地,那么大聖一大半的国土,就已经在豫王手中。而唯一可以防御他们的江家父子…
新月在心中暗道,不会的,不会的。她被自己这个一闪而过的念头吓到,豫王怎么可能会给梁渭合作,豫王可是打了一辈子的梁人,梁国的先帝,梁渭的爷爷就是被豫王亲手砍下的脑袋,梁国人对豫王,那可是有血海深仇的,怎么可能会联手。
可是他们一旦联手…
豫王以燕州做礼,就算是有血海深仇,梁渭绝对是会响应的。
而到时候,豫王只需要再将国都迁回东都,大聖和梁国的局面,就会回到大聖先帝还在时的局面。
新月头疼的几乎直不起脖子,她伏在书桌上,豫王,都这把年纪了的豫王,居然下了,这么大的一局棋。
而容昭呢?新月脱力,豫王算的这么多,会不会容映的上位,容昭的陨落背后,也有他的算计呢?
新月想了想,若是容昭得以即位,那么豫王就绝无再出头的日子,至少师出无名,不会如同现在这样,挟着东都,与江家父子,一起对抗梁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