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未在窗纸上捅个窟窿,便听见雅间里有曲调哀鸣凄凉婉转的歌声传入回廊间,涌入她的耳畔,像弱小又无辜的夜莺在墨色悲悯的圆月下嘶鸣,稀风柔萃,趟过叠叠山河,山河抑无情,鸟吟嘤嘤鸣唱,虽词曲模糊不清,但调子这般悲伤,听的沐雪嫣心里一震一震的发窒,仿佛跟着夜莺徘徊在漆黑的午夜,河畔挂着两侧红红的灯笼,城内炊烟袅袅,商贾急行匆碌,万家阑珊只填的更加温暖,却不知孤独充斥心蛊,染了无解的剧毒,星空璨璨无云,皓月竟听湿了泪眼。
将窗纸捅破,是见雅间内红烛熜燃,紫砂卷帘,余音袅袅,舞姿翩翩,隔着一帘紫砂,看不清男子的脸,却见他桑落小酌,菊花对饮,当真看傻了沐雪嫣,想不到这个时候他还在这吃酒听曲,好一个逍遥快活似神仙。
待想要一睹他的真颜,男子却掌心一顿,叫停了歌姬,只不缓不慢戴上银白面具,撩开帘幕,对着棂窗的方向戏侃道:“适才一盏茶的功夫,雪嫣姑娘若一直站下去,僵酥了身子可莫怪在下,到不妨进来一同听听曲。”
沐雪嫣气恼,将窗纸的窟窿捅的再大些,冲着窟窿翻了他个白眼,这才挪动身子,膝盖却嘎嘣一声,险些另她摔趴在地,她龇牙咧嘴的揉着酥麻的小腿,推开檀香味细软熏香的木门,只闻得屋内的荷香甚浓,蔷薇玫瑰芭蕉海棠香气混杂,熏的她鼻尖像闻到了一碗浓浓的汤汁,好闻是好闻,就是好生呛眼睛。
路过端庄温婉,相貌丝柔的像是一缎银匹流泄轻纱,铺躺在青青草地,鸟儿飞翔,翅膀微微一煽就会随风飘扬的手握琵琶的歌姬旁,那浓湛的荷香愈加浓烈,她捂着鼻子,一屁股坐在男子面前吹胡子瞪眼,甚是不满,“喂,你也太不地道了,自己独自听曲都不带我。”
男子嘴角噙着笑,只是这面具一遮挡,却更加瞧不出思绪来,“你这不是来了。”
本以为他会瞅不出她心里那点小算盘,她道:“此前你还说不方便,怎得现在又方便了。”
男子不语,只微微一点头,那手拿琵琶的歌姬又轻轻撩动手指,唱腔婉转,空灵如鸽,像一只又一只的五彩缤纷的小蝴蝶在铉上亲吻,沁出淡淡流觞,又缱绻着寥寥寂凉,琵琶声起,萧声幽幽,琮水潺潺,瑟瑟和鸣,歌姬浅浅的情愫深深的唱出,“残织梦,孀相怨,竺声轮,泪无痕,祭暮苒,叹悲凉,笑今兮,吾心殇······”
又是那首曲子,“好一首悲凉的曲子,直教人心里闷闷的。”沐雪嫣听的出神。
曲音缭绕,男子斟了一杯桑落酒递给沐雪嫣,好似也随着歌声魂魄出窍,不知飞去哪里广苞的天地,沐雪嫣接过酒,到无闲情雅致的一口闷了,丝丝甜甜,口感一样,谁叫她吃的太撑了,只当润润喉,却听男子道:“这家酒楼唱的最好的歌姬······”沐雪嫣一听赞同道:“唱的确实蛮好听的,不过我是第一次听,只觉得悲凉,却不识曲子为何意。”酌了一小口,她又自己倒了一杯菊花,倒不管不顾的喝了起来,是酒便会醉,沐雪嫣的脸红晕晕的,像一大簇牡丹,开的极为鲜艳,再加上美妙的歌声,倒觉得此情此景有些梦幻,像躺在一片翠绿的草丛间,风吹起芨芨草,萤火虫飞呀飞,像烛火般亮堂,她举着酒壶又道:“喂,你还没回答,怎得戴个面具,不给人看,看你这樱桃般的小嘴,墨黑的眼睛······应该不是面貌丑陋,难不成······脸上有什么疤痕,或者伤口······”
沐雪嫣大概也没想过,才没饮几口就有些熏醉,她竟想伸手去摘他的面具,虽才短暂相处未到一日,她也不知他的脾气怎样,不过他的剑可厉害,说拔就拔,都不带提前预知的,不然耳鬓的一缕头发怎被割断了,想到这里,停在半空的手又被她炔诺的收回,想来真是尴尬极了,不然男子怎会深深的看着她,就像看一只杂耍的猴子,她背过头,只觉得酒饮的脸颊烫烫的,像贴了一创膏药正在起效,“那个······那个······”
许是懂了她的意思,男子也收回视线,只淡淡道了句,“可以叫我阿楚。”
阿楚,阿楚,阿楚······
沐雪嫣在心里不止念叨百遍“阿楚”这两个字,“阿楚,阿楚,可真是好听。”
朦胧间她忽地想起,她曾经听过一首歌,梁凡的《阿楚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