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雪嫣被绷紧的铁链牢牢套住,一步也不能动弹,她瞥了眼阴森监狱内陈列的像展品的刑拘,内心徒增一抹詟惮。
那审讯她的武将嘴角扯出一丝森冷的笑,像寒潮袭来将庄稼覆了一层薄薄的霜,他拿着皮鞭在她面前来回踱步,似是在等她何时主动张嘴。
沐雪嫣垂着头,眼睫弯弯看于足尖,身上的每一寸肌肤仿佛都在震颤,她只得将畏惧藏在心底,让它慢慢沉浸。
耗着,就这样耗了足足半刻钟,那名将军似是耐心已经耗尽。
皮鞭与掌心摩擦,伴随着他嘴里的那些话,“若是不想忍受皮肉之苦,最好从实招来,为什么来北离,有什么目的,同伙是谁。”
沐雪嫣心里一寒,就跟被大雪封住了喉咙,堵塞了神经,未受鞭打之苦,她已浑身无力,几乎快要瘫软,只听她嘴里说出,“我真的不是小偷。”蹦到空气里时那名将军剑眉凝蹙,咥笑道:“进了这里的人,哪一个不说自己冤枉,可是……有谁会信呢?”
仿佛是嘲讽般,他上前一步,似乎只有鞭子能让她想起什么,他用力挥打着皮鞭,往沐雪嫣腹部一抽,顿时渗出一条深深的血痕。
她身躯一震,这一鞭仿佛撼动了全身的神经,腹部的疼痛感宛若刀割剑刺,疼,椎心泣骨的疼,疼的她眼角泪珠直流,堪比蝼蚁腐蚀她的血肉,她垂着的头更加低了,凤眸微眨,最终仍是什么也没说。
那将军冷漠道:“一声不吭的还挺能忍。”
说着便露出狰狞的笑,“我看你还怎么忍。”
一鞭抽下去,又一鞭。
她咬紧牙关,全身都攒着一股劲。
鞭子抽打的伤痕仿佛蜜蜂巢里的数不计的蜜蜂像她扑来,蛰的她全身血肉模糊,麻木已经难以形容她此刻的感受,似乎只有疼痛在提醒着她,她还活着,她眼底流露一颗晶莹剔透的泪,悲怊之色痛若深渊万丈,“我……我真的没有……进过皇宫……没有偷过东西……”
字字句句,发自肺腑,纵使她知道,没人会信她所说的话。
那将军瞳孔轻睨,笑意甚浓,“还真是个硬骨头。”
笑意间又一鞭一鞭的抽上去。
此时峨阙之内,龙辇之上,帝王正襟危坐,墨瞳渊雅,直视前方,偃蹇之气傲慢凌人,双手置于膝盖,只眉骨微挑,便让人忌惮,曦光斜眸,明黄龙袍,逸襟儒雅又莫测,抬眸之际,仿佛山巅摇动,海水翻腾浪花奔滚,威严到让龙辇两侧随行的宫女太监乃至侍卫大气不敢喘。
龙辇停在墙壁厚实坚硬的监狱铁门前,阴寒之气覆于江时衍眸中,竟比那水井旁石槽里的水还要森冷。
他拂袖由随行太监扶下,其余人等监狱门外静候。
一进入监狱,阴暗又压抑的环境便渗出丝丝恐怖的粘液,只是江时衍心冷如铁,心硬如石,此番前来,他不过是想看看,与东楚皇帝同行北离的女人到底有何魅力,竟让他一而再,再而三的奋不顾身的护着她,他倒要看看,他封云楚的女人此刻在他的监牢中,若是被他知道了,他会作何感想。
若是能审出他来北离意欲何为,那便是一箭双雕,虽然现在是停战之际,明枪自然不会有,这暗箭可就说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