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雪嫣在院子里坐了会儿,瞅了瞅院子里枯萎的玫瑰海棠桂子,心里又一阵烦闷,阿楚还是未来,她回到榻上,不知何时熟睡。
夤夜,在沐雪嫣熟睡之时,小曼一如从前般去往长清殿,像江时衍禀报自家娘娘这一日都做过什么事,见过什么人,说过哪些话。
此前,她从未对天子撒过谎,或者说是不敢撒谎,从来都是今日发生了什么,便一五一十的阐述坦白,可是今日……
小曼心底激荡,打起了退堂鼓,若是她如实说,娘娘会怎样,廖将军又会怎样?她简直不敢想象,可若是她不如实说,被冷血的帝王知道,她又会是怎样,她更加不敢想。
跪在长清殿,周遭烛影黯淡,偌大的长清殿,冷冷凄凄,只有帝王与贴身太监和她三个人。
日理万机的江时衍并未抬眸,仍旧审阅着手中的奏折,声音慵懒且疲惫的对她道:“你说吧,朕听着。”
小曼片刻都不敢停顿,她垂着头,身子战战战兢兢,如临深渊般恐惧,就连吐出的句子都像簸箕抖动筛糠般,她道:“回皇上,娘娘今日从湘阳殿回宫后,吵着肚子饿,便偷偷酒溜出了宫,去酒肆吃了酱鸭喝了桑落菊花,又去青楼听了曲,方才回宫休憩。”
语落,小曼扔不敢抬头,只因心中虚假,因着从始至终,她从未提过与廖霆有关的任何事,心中忐忑不安,却觉得无愧于心。
江时衍幽深的眼睛轻轻一撇,落在了不远处跪地的小曼的头顶上,狐疑般,“她偷偷溜出了宫?还去酒肆喝酒,逛了青楼?”
面对帝王再一次不能相信般的质疑,小曼只能点头道:“回皇上,的确如此。”
宛若听了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事情般,江时衍撂下手中的奏折,眸光深穆,凛气席卷全身,却不知是惊奇还是生气,他嘴角一抽,竟勾勒一个浅浅的弧度,似是在想冷落她几日,她竟有胆量偷偷溜出宫,到底是无心还是有意呢?
江时衍灰眸一沉,摊手道:“你先下去吧。”
身子紧蹙的小曼瞬间松垮着肩膀,默默退出了长清殿。
月光嘹亮,照在她心田,好似枯黄的花儿都开了般,让人只瞟一眼便深深的吸引,她松了一口气,今日谎言一出,怕是永无止境,她再也没有道路可走了,只想娘娘可以过得自在随心般,因为在她身上,她仿佛看到了自己心底渴望的模样和希望。
也不妨说,娘娘对她好,她不能辜负她,也只想她能过的好,而不是重蹈皇后娘娘的覆辙。
夜莺啼鸣,秋婵高歌,漆黑的夜晚像瀑布般从西方流淌到东方,江时衍从长清殿走出坐上云驾,仍是去往鸣乐殿。
不仅是近日早朝丞相与众多大臣联名上奏册封皇后一事,还有宁婉镇守边关的哥哥,他更是不能冷落了她,却也不能什么都由着她。
未立新后,一来是不想让宁家的权势在朝中愈来愈大,二来也是想再探探百官们的口风。
毕竟宁婉掌管风印多时,似乎中宫之位已是板上钉钉,可越是这样,他越不能让她轻易得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