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霆究竟为什么这样做……
沐雪嫣沉默,像丢失了欢乐,她未施粉黛,雾眉浓密,朱唇干涩如寒霜冬雪,在那个画地为牢的深宫,他帮了她那么多,她早已将他当做朋友。
她在哭声中瑟瑟发抖,抽搐之际心口隐隐作痛,像填满碎石隔的她心声血痕。
封云楚紧紧的将她圈在怀里,她每哽咽一下,都像一记重鞭抽在了他的心口窝,原本她醒来时嘴角的微笑渐渐凝固,苦涩般变得无比僵硬。
尹少凊见此耳根一红,识趣的退出了凤鸾殿。
就是这样抱了很久,沐雪嫣将下颚搁在他的胸膛处,抽搐声微弱,她在极力克制情绪。
擦了擦眼角的泪痕,沐雪嫣沉思片刻,像是在思肘着什么,她指尖颤抖的摸了摸自己的眼睛。
她的世界里一片漆黑,连她最爱的阿楚都看不到,而这一切都是拜江时衍所赐,她嘴角微微上翘,开心的笑里蕴藏一丝酸楚,“阿楚,我是瞎了吗?”
封云楚神情恍惚,思绪似乎飘到了封后大典那日的长清殿内,她一身素衣,满头银发两眼血痕,身子瘫软在地的那个瞬间。
他揉了揉她鹅蛋般稚嫩的脸,眸光落了一层厚厚的灰尘,不管他怎样擦都擦不掉,“雪嫣,别瞎说,不过是中了毒,我已经让黑煞白煞去找可以解毒之人,相信我,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沐雪嫣知道他是在安慰她,已经中了毒,即便最后得以痊愈,也难免不会落下病根。
此时窗外纷飞的大雪已经将整座皇宫覆盖,沐雪嫣琥珀色的瞳孔黯淡无神,她不知窗牖的方向在哪里,便四处张望着,口吻轻缓,“阿楚,外头的雪还在下吗?”
封云楚神韵累累憔悴,却因她嘴角荡漾的笑意,心里乐滋滋的像开了花,“还在下。”
她唇角一勾,笑的比花蕊还甜蜜灿烂,“阿楚,我们去听雪吧。”
听雪,封云楚身躯一震,她靠在他的怀里,明显可以感受到他温热的体温,却不知为何一下子邃然冰冷,只是一瞬,下一秒,他便答应,“好。”
沐雪嫣嘴角浅笑,起身弯下腰,试图穿上靴,可不管她怎样寻,眼前的漆黑都不能准确的找到位置。
封云楚见状,冷瞳一凝,心里的钝痛感被一场倾盆大雨淋透般凄冷。
他从软榻上起身,又蹲下身子,嗓音温和,“别乱动。”
亲自为她穿上靴子,他手掌温热,牵着她的手走到衣架旁,“外面冷,穿件氅衣。”
沐雪嫣点头,任由他折腾的为她套上一层又一层棉衣,她开玩笑道:“阿楚,你不会把我裹成了粽子吧。”
她感觉像穿了铠甲般沉重,寸步难行的难以移动,身上却是无比的温暖。
封云楚拿起篦梳,替她梳着蓬松的鬓发,“不多穿些染了风寒怎么办,即便是粽子,雪嫣姑娘也是最美的粽子。”
抹了蜜饯般的嘴出口便是甜言蜜语,沐雪嫣雷打不动般故意装傻道:“谁知道你这夸赞的话对多少女子说过。”
封云楚嘴角得意一笑,青丝梳的柔顺,他撂下篦梳,将她横空抱起,“此情此意,天地可鉴,日月可表。”
沐雪嫣心一慌,下一刻神韵像曦光般变得柔软,她羞涩的将脸埋在他胸口,嗅着他鼻尖散发的炙热的气息,心脏不由得剧烈的跳动,两只手瞬间无处安放。
封云楚薄唇轻成一条缝,随后洋洋得意的勾勒起一个弧度,“蛮女,你想掉下去摔个狗啃泥吗?”
沐雪嫣一听,无处安放的双手立刻圈住他的脖颈,她瘪瘪嘴,“骂谁呢。”
封云楚嘴角一抽,不顾旁人眼光将她抱到凤鸾殿的院落内。
感受到一丝冷意钻进脖颈,眼前同时一片漆黑,她黢声道:“快放我下来。”
“怎么,雪嫣也觉得自己太重了。”封云楚瞳孔暖意滋生,不禁逗起了乐子。
气氛和缓,沐雪嫣倔搭的晃了晃双腿,“是啊,怕把你累坏了。”
月光如水,照耀着他脸上的浓浓笑意,“朕16岁便领兵打仗上战场,日日操练,力气大着呢,一头猪都能扛得住,更何况是雪嫣姑娘。”
雪花飘飘,落在了沐雪嫣卷翘的眼睫上,她唇角一抖,下意识的捏了下他俊俏的脸,“好啊阿楚,你居然把我比喻成猪。”
封云楚嘴角微微一笑,将她放在布满白雪的青砖上,深沉的月光像水银般倾洒,难得浓云骤散,雪花还在飘扬,他看她双目无神的盯着一个方向,他与她十指相扣,“从现在开始,我便是你的眼睛。”
他牵着她的手从凤鸾殿的院落里走出,漫步在每一条宫巷内,沐雪嫣慌乱,“阿楚,你要带我去哪。”
封云楚星眸宛若银河般璀璨,“当然是听雪。”
沐雪嫣畏畏缩缩的将掌心伸出,雪花一片一片的落在她的掌心,无声又无息,漆黑的世界里,她仿佛感受到了洁白的雪花在掌心一点点融化。
明黄的宫灯将他们的身影拉的很长很长,牵着手心里的人,封云楚望着她的脸,有一瞬间变得恍惚。
他细语喃喃道:“雪嫣姑娘,是我骗了你,未能以真实身份面对你,才让你落得这般模样。”
这怎么能怪他呢,沐雪嫣皙白的肌肤与雪花相衬,竟毫不逊色,她笑了笑,“你是东楚的皇上,难道就能明目张胆的在北离招摇过市?”
他略有为难,但时间紧迫,耽搁一刻便会多一分危险,柳钟珣马莫勤一日不除,东楚便会祸患无穷,“若不是柳钟珣假传圣旨……”
沐雪嫣早该猜到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娶一个小妾,何须皇上亲自下旨赐婚,更何况,那个人是阿楚,“没想到柳钟珣居然是当今丞相,我依稀记得圣旨上好像说的是丞相之子,我一直以为他是丞相的儿子。”
单凭这一点便可知此人城府很深。
“丞相之子?”封云楚不屑的笑了笑,“他居然自称是丞相的儿子,真是天大的笑话,他本就是丞相,为官多载,并无子嗣。”
沐雪嫣想起柳钟珣圆润的身躯,油腻的脸庞不禁眉头一皱,“看他不过年到中旬,为何能当上丞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