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这支特殊制造的气枪收好后，章南离开永乐候府。

他乘坐马车离开时，刚好看到一辆辆新式马车盖着灰色的篷布，从码头运输大量的煤炭、粮食以及金属制品进入侯府大院。

显然，侯府已经为即将到来的战争做足了准备。

天空中的雪花稀稀落落地飘散着，章南感觉到暴风雪来临前的压抑。

月历除夕的凌晨，章南从沉睡中醒来，便看到漕帮送信的汉子在敲自家大门。

“章先生，梁州大军到了渭城，此刻正在太乙山下安营扎寨。”待章南打开门，送信人焦急说道。

章南闻言，面色一凝。他送走漕帮汉子，关上家门，将还在熟睡中的李茵茵唤醒，然后敦促少女穿好衣服，将她送往临渭镇。

即将到来的战争危险至极，李茵茵虽已碰触到二品的门槛，但仍旧无法独当一面，让她呆在渭城里，章南很不放心。

老仙庙内有老庙祝这位真正的修行者在，自然固若金汤，无人敢犯。

从临渭镇离开后，章南一路使用轻功飞檐走壁，来到永乐候府。在侯府门口，他遇到永乐候。

后者穿着棕色的绒衣，带着周大管家以及现任的漕帮帮主，站在一群手持黑色的气枪的士兵面前，做最后的训话。

这群士兵是永乐候的私兵，也是对方的新军，数量在六百人左右，手中持有的枪械是章南第一次见过的款式，用普通的铸铁拼接而成的，质量比永乐候赠给他的那款稍差。

六百支气枪，是前后两任永乐候花费数十年的心血，从无到有攒出来的家底，也是这次战役中，对方的底牌。

激励完士气后，永乐候身先士卒，率领士兵埋伏在侯府周边，准备依靠巷子狭窄的优势，伏击朝廷大军。

永乐候没有选择直接起义，占领渭城，依靠城池抗拒朝廷大军。

这是最下策的方法。首先对方所持有的枪械，只有在一条条狭小的巷子中才能发挥出最大威力；其次，他一旦如此做，本站在中立状态的渭城官员、府衙捕快以及满城百姓，将会被他推到自己的对立面；最后，燕皇可以用他叛乱作为借口，直接大军围城，将永乐候连带城内百姓一起围困至死。

不守城，看似松懈，实则才是最大的防御。

章南虽没有经受过系统的军事训练，但靠着这些时日里勤奋翻阅各种典籍，对于带兵打仗也算略懂一二，微微思考，便明白永乐候的用意。

只要不明目张胆地扯旗造反，侯府便永远都是皇族血脉，勋贵家族。

翻过侯府高墙，章南来到府中最高处，慕容明瑞庭院里的假山上，坐在半山腰的亭子里，抿了一口刚刚奉上的热茶。

“夫人和世子殿下以及其他的女眷都在庭院里的卧室内，还请先生照看他们。”坐在章南对面的是一位脸上带着疤痕的中年男子，对方头顶无翅纱帽，做师爷打扮。

此人名叫杨贺，江湖人称“辣手判官”，是漕帮的二当家，也是漕帮的智囊，永乐候的幕僚。

这位在渭城地下世界可以算得上霸主般的存在，此刻在章南面前显得格外小心翼翼。

章南瞥了一眼下方庭院，在走廊处六七位手持枪械和陌刀的漕帮壮汉正小心翼翼地环顾四周。走廊再往里，透过单薄的纱窗，可以看到卧室里身段柔软的莺莺燕燕。

“梁州大军现在什么情况？”章南将茶杯放下，询问杨贺。

杨贺连忙端起茶壶将茶水续上，而后答道：“此次带兵的是一品镇国将军漠北，他从太乙山下的大营调走了五千人，共分三队进入渭城。”

“第一支是五百人的轻骑兵，由一位三品修为的副将统领，前往渭城府衙；第二支是两千人的藤甲兵，由一名二品修为的游击将军统领，绕道北城，从侯府向侯府而来；第三支则是两千五百人的混合兵种，有披甲步兵也有弓弩手，更是携带着三支强劲攻城弩，由镇国将军漠北亲自统领，从府街围住侯府。”

听到“镇国将军”四个字时，章南眼帘微微抬起，但很快又将低垂下去。他现在已经是一品巅峰的修为，普通的一品武者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慕容勃此时动静如何？”章南开口问道，相比一品镇国将军，慕容勃身旁那位始终让他无法看透的护卫，更让他有些忌惮。

“辣手判官”杨贺正准备回答，突然间有飞鸽传书进来，他摘下鸽子腿上的信件，仔细浏览后，神情一变：“慕容勃带领两名侍卫，出了府衙，向侯府而来！”

听到此句，章南面色郑重起来。他将茶杯放下，冲杨贺摆了摆手：“真正的敌人到了，你下去照顾好夫人和世子殿下，别忘了及时开启‘铁苍穹’。”

杨贺领了命令，立刻从假山上下去。

章南站在假山上，面向府衙的方向，迎风而立。

……

……

侯府正门，府街，“慕容勃”、周林以及黑脸护卫来到此地。

与他们三人并行的，是一位骑着棕红色大马，须发花白的老人，对方披着一身银光色的铠甲，手持一杆精钢长枪，看上去威风凛凛。

老者骑马横立在府街上，从下属的士兵手中取来一道圣旨，高声喝道：

“本官奉皇命而来，永乐候慕容越霸占良田，纵容仆人欺压商贩，明取豪夺，吞并他人产业，指使奴仆暗害他人性命，现证据确凿，特押永乐候回京受审！”

“尔等勿要助纣为孽，现在放下武器，本官可以既往不咎！”

永乐候潜伏在府街两侧的民宅里，透过缝隙看到对方的模样，朗声回道：“原来是镇国将军漠北，没想到燕皇将你派来，难道燕都无人可用了，你也不怕自己葬身于此，坏了你一生不败的名头？”

“食君禄，分君忧，马革裹尸又何妨！”镇国将军漠北将长枪一甩，发出“铮铮”的声响，“慕容越，你不要冥顽不灵，免得牵连三族！”

“燕都豪门贵族，哪一位手上的血迹不比我多？无非是我永乐候府历来备受燕皇猜忌，你们要杀我，何必找这些冠冕堂皇的理由！”慕容越大喝一声，“无需多言，你我战过一场，生死天注定！”

他话音刚落，埋伏已久的侯府私兵，将枪管从缝隙里伸出来，对准墙外正摸索前进的一支梁州兵。

燕国经济繁荣，国力强盛，铠甲的制造工艺也是极高，但那些上好的铠甲只有高等级的军官才能穿得起，底层的士兵只能在棉衣外套上一层薄薄的竹片当做甲胄。

梁州兵猝不及防被弹丸击中，根本没有活命的机会，纷纷倒地不起，一命呜呼。

侯府私兵虽然人少，但胜在武器优良，且依赖地形优势，第一次出击，直接射杀进百人，给梁州兵的士气打来沉重的打击。

“妖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