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老爷子坐在床沿,一边抽着旱烟,一边静静地听杨安讲述刚才发生的事情。他的脸色很沉静,从杨安开始讲起一直到他把这件事叙述完毕,都没有发生什么变化。
“阿公,事情就是这样。现在那两个偷牛贼都被押在村委会,估计等会儿就会被带回派出所。”杨安说完后就安静地坐在自己那张床的床沿,而老爷子也没有马上说话,只是放下了手中的烟袋,轻轻地在桌角磕了磕。
杨安并不着急,他知道这是老爷子的一个习惯,只有在将事情通盘考虑清楚的情况下才会给出自己的意见,绝不会无的放矢。
几分钟后,老爷子缓缓开口了:“马大胆的妹夫伤得怎样?”
“都是些皮外伤,表面看着恐怖,其实并无大碍。将军很有分寸,没有下死手。”杨安沉声答道。
“他离死不远了。”老爷子淡淡地说道。
杨安一愣,颇为疑惑地道:“我们给他处理过伤口,已经确定不会有什么问题,最多就是多流了点血,不会危及生命,而且......”
说着他眉头一皱,似乎想到了什么,声音一下子冷了下来:“您是说,等他回去后,有人会要了他的命?”
“你如何看待马大胆这个人?”老爷子没有回答,而是话锋一转,向杨安问起了马大胆。
“口蜜腹剑,心思缜密,不择手段,心肠歹毒,擅长阴谋诡计,喜欢在背后谋算别人。”杨安沉声答道。
“没错,他就是这样一个人。”老爷子拿起旱烟袋抽了一口,“这种人做事往往是表面不动声色,而暗地里却会不断的寻找对手的破绽,而一旦被他找到,他就会死死地抓住这个破绽,做足准备,在确保万无一失的情况下发动攻击,从而一击致命。他是一条擅长伏击的剧毒之蛇。”
“你和他因为马瘸子的事情交过手,彼此之间两败俱伤。他很明白,当年你才14岁,就能正面对抗他,现在的他同样不能在你面前讨到什么好。所以如果他想要利用今天这件事跟你算算账的话,必定会想尽办法从别的途径来打击你。而他那个被将军咬伤的妹夫无疑就是一个很好的突破口。”
“将军咬伤了人,这是一个有目共睹的事实。即便他的妹夫现在没有事,但回去之后就不好说了,他随时可能死于伤口感染、突发疾病甚至于狂犬病,死法太多了,只要马大胆愿意,他都能炮制出来。而一旦死人,那偷牛的事就不算什么大事了,到时候他可以拿他妹夫的尸体大做文章。”
“这对他来说无疑是一个极好的选择,也是一个绝佳的机会。对他这种人来说,如果死上一个妹夫就能够将你这个心腹大患除掉的话,那绝对是一笔相当值得的买卖,他不会有丝毫犹豫的。”
杨安一直静静地听着,等老爷子说完后他才嗤笑一声道:“以他的心性,完全有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当他的妹夫也真可怜,只要有需要,随时都可以舍弃掉。”
“放在乱世,他这种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为了完成自己的目标可以舍弃一切的人或许能够成为一方枭雄。”老爷子淡淡地说道。
“那也最多就是一个枭雄,这种人或许能逞凶一时,但到了最后终究是成不了气候的。”杨安点点头道,“如果他真的以他妹夫的命作为筹码向我们发难的话,我们需要将他妹夫保下来么?”
“不用,而且也保不住。”老爷子吐出一口烟,缭绕的烟雾盘旋而上,缓缓飘向昏暗的屋顶,“他想要他妹夫死,机会和方法都太多了,想要保他的话难度很大,可能花了很多心力最终还是失败了。所以不用管这个必死之人,我们要按照自己的节奏来。”
老爷子在说到“必死之人”时,语气没有丝毫波动,杨安听到后也没觉得有任何不妥,两人都十分淡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