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正宇无语地哼了一声,仿佛猜到了什么。
吴王府中,他刚进来作揖,杨行密便指了个位置让他坐下,道:
“听说王大人的火绳枪,派不上用场了?”
王正宇解释道:
“这朱友文的确心思缜密,如此短的时间就猜到了火绳枪的弱点。不过,派不上用场倒不至于,只要等雨停了,还是可以作为守城的一大力量。”
“不过,只要朱友文只挑雨天攻城,该当如何?”杨行密脸色阴郁道,“苏州除了主城外,还有各处隘口,高阳,粮道之类的据点,朱友文不来进攻主城的时候,也不会闲着,肯定会进攻我们的其他据点。万一粮道被截,我们守城守得再久,又有何用?”
王正宇愣了愣,但没有说话,依旧静静听着。
“现在朱友文正在试探我们的兵力部署,尚不敢轻举妄动。但时间一长,若是被个个击破,恐怕我们就得被包围在主城之内。虽然前段时间我使人送信到神武川向李克用求援,但毕竟远水救不了近火。我们的各个关口,正值缺人之际,王郎既然无法在主城内制敌,何不如守得一处据点,也好让此战更有胜算?”
王正宇点了点头:
“王爷的意思,在下明白。”
老家伙还真是现实,一旦意识到自己没用,就直接翻脸了,虽然说话还算客气,但表达得很明白,自己横竖没办法在城里继续待下去了。
在杨行密看来,王正宇又不是自己人,只不过是个免费打手,所有苦活累活都推到这个年轻人身上,也是个很正常的事,反正死了也不心疼。
而且,这段时间他仔细分析朱温进攻自己用意,根据朱温的老奸巨猾来看,虽然不能否认其想要攻下淮地的野心,但也不能排除其将拿下王正宇作为目标之一。如此一来,自己将王正宇送到前线去,不就可以引诱梁军转移视线了?自己可能都没必要这么哼哧哼哧地守城。
“王郎有何打算?”杨行密慢悠悠问道。
“一切但凭王爷定夺。”王正宇拱手道。
“好。”杨行密点了点头,虽然心中有些愧疚,但也露出难得的赞赏神色,如果不是利益相关,他真的很愿意花时间经营这个年轻人,“这几日你就带上自己的部下,前往外围的清口寺守关吧。”
清口寺?史书上没有记载,估计是个冷门的地方。
“谢过王爷。不过我的部下就不用了,让他们守在城内,作用会比野处大的多。这几日我会将其与李神福将军做个交接,教他指挥事宜。王爷只须派一小队轻骑给在下就行。”王正宇沉思了片刻,回答道。
他的话不假,让这种机动性极差的火绳枪兵去打野,结果跟送死差不多,还不如一般士兵好用。
“那就辛苦王郎了。”杨行密不痛不痒地客气道。
王正宇点了点头,拱手告退。
……
神武川,新城,野外。
李克用弓身在一棵树旁,手里举着燧发枪,对准远处一只獐子,略微一瞄,便扣动扳机,随着一声巨响,獐子毫无意外地倒地毙命。
随行的还有两人,十三太保的李存勖和李存孝。
“父亲的箭术真是日益精进了。”李存勖赶紧抓紧机会恭维道。
李克用面容阴沉,不为所动,似乎满腹心事。他盯着那只死掉的獐子看了半天,才徐徐回过头:“要是信儿在的话,这獐子肯定刚好够我们四个人分的。”
他表情变得忧郁,有种抹不掉的悲伤。
两个儿子顿时沉默了,都安静地低着头。是啊,作为父亲手下难得的一员大将,李存信在魏博失水战死,是父亲心头一大创痛。
李克用是个性子直率的人,敢爱敢恨,虽然做事有狠辣的一面,却也始终带着自己的情绪。李存信如果战败归来,他可以翻脸不认人,军法严处,但也可以为他的死黯然神伤。这种爱恨分明的态度,是亲儿子李存勖无论如何也学不到的。
李存孝也有些失落,这世界上又失去了一个自己看得上眼的武人,李存勖反倒对此无感,甚至觉得庆幸,至少未来王位的竞争上,自己又少了一个对手。
不过,心里虽然这样想,嘴上却是另一套说辞。李存勖揣摩着父亲的心意,斟酌了片刻,觉得这是个机会,当机立断道:
“父亲,兄长虽然死于罗宏信之手,但幕后策划之人却是一直以来与我们势同水火的朱温。近日朱温动作频频,两线作战,同时向淮地与京城进军,风头盛极一时,已经有夺取天下的势头。我们如果能够出兵长安,将朱温的主力部队击退,那就是有了护驾之功,可以大举煞了朱温的锐气。”
李克用点了点头,但看起来不太开心。那个皇帝李晔也是个混蛋,自己护驾过两次,对方还是像防贼一样防着自己。现在他又得去长安,哪里情愿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