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一瞬息,羡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捞起身旁的一只酒樽用尽全身的力气掷在华宫的地上,刻满精致纹饰的酒樽便分崩离析。
碎片落至地上反弹起来的同时,屋檐上的府兵全然破瓦下落,惊了正要落手的傅城恪停了一瞬,于其封见状欲趁机以剑抵剑打落傅城恪的手中的长剑,可毕竟体力悬殊,于其封用尽全力的一击,也不过是将正在错愕中的傅城恪打的后退了几步。
带来的府兵一一站在敌军身前,不知是谁见傅城恪和于其封动了手,也下了令,不过几十秒的光景,本就拥挤的华宫,充斥着令人作呕的血腥味,闷哼声以及刀剑刺入体内的声音。
殿内如此,殿外亦如此,满宫的安宁和繁华烛光,被满地的血色,与地上未风干的水渍融合,绕了一鼻的沉闷和窒息。
于其封暂时还能借着功底和傅城恪打个不相上下,但也清楚,自己满是军伤的身子,在傅城恪前最多能顶半柱香的时间。不禁喊道,“带皇上走!”
羡晚捎起华宫中的一把长剑,一路凭着傅城轴和爹爹传下的功底厮杀至皇帝身前,扶起皇帝,打算现将皇帝送至安全之处。
皇帝正欲起身,于其封便被傅城恪一剑刺进了肩甲,那剑一刻也不肯停顿,只见于其封闷哼一声,那把长剑便抽离而出,狠厉的剑锋让实是无法招架的于其封带的趴在了地上,嘴上吐出一口鲜血,却是扎红了羡晚的眼。
羡晚自知自己的武功和傅城恪相抵,最多不能抵过五招,正何况是如今杀红了眼的傅城恪,可如今外围的士兵杀了个你死我活,谁也说不清是谁占了上风,殿内除了父亲便是自己,若自己不能抵上去,他们三个也左不过是个死,便没了选择。
羡晚握紧了手中的长剑,想起傅城恪一而再再而三置傅城轴于死地,想起傅城恪伤爹爹至如此,也是红了眼。
脑中浮现出傅城轴和爹爹平日里所教她的所有招式,每一剑都用尽力气下了死心,刀剑相擦间,狠绝得刀剑不断的闪出零星火花,像足了彼此心中不断蔓延的恨意。
可男女力气终究悬殊,羡晚才飞身躲过了傅城轴往下一虏的剑,方才回身站稳欲出剑,却不及傅城恪之快速,用尽力气正中羡晚心口的一踢,羡晚闷哼一身,原就消瘦不少的身子,更是生生被踢得落在几米之外的地上。
咽喉涌上一股腥甜,逐渐蔓延在唇齿中的每个角落,终是不忍一口吐出,洒在满是斑驳的地上。
羡晚大口的喘着气,扭头看向眼中猩红,脸上却带着王者般笑意的傅城轴,羡晚嗤笑一声,眼中尽是不屑和浓重的仇怨,根本不曾染有一丝恐惧和求饶。
羡晚看了一眼这满殿的厮杀和地上躺着的尸体,复又含着不屑和寒凉的眸子紧盯着傅城恪,缓缓开启满是腥血的唇齿道。
“傅城恪,你百般野心,让你坐上这帝位又如何?你终其一生都不会开心,因着你这一生都要被你的野心吞噬而无法得到满足!”
傅城恪被羡晚说的话震了一震,可早已走火入魔之人,又怎会因为羡晚的一席话而放过她。
羡晚的眼眸中,清晰的映着傅城恪此刻拿着剑,高高举起,像极了方才要斩杀皇帝的姿势,羡晚微微一笑,缓缓闭上眸子,满是傅城轴和哥哥的样子。
剑锋落下的声响在这窒息沉闷的华宫中显得极为清晰,但羡晚却久久未曾感受到疼痛。
反而是一道刀剑刺入胸膛的闷哼声,以及脸上被喷洒的一脸温热腥味,让羡晚又抬起了沉沉的眼皮。
只见一道身穿鎏金铠甲的身影随着傅城恪倒下的身影逐渐清晰,仍是如此伟岸宽厚,风尘仆仆的站外殿门处,手中正缓缓放下方才对着傅城恪射出毒箭的箭弩。
羡晚半撑着在地上的身子,在傅城轴揣着一脸惊慌的神色快步走向自己时全然失了力气,躺在地上,苍白而安静。
傅城轴跪在羡晚身侧将羡晚抱起,那身子轻的傅城轴根本不需要花费多少力气,傅城轴抱着羡晚往殿外走去,因慌乱和焦急而颤抖的手,轻柔地为羡晚擦去唇边几近干涸的血渍,俯身在羡晚耳侧。
“羡晚,我回来了。”
一只手把羡晚的脸拥进怀中,低头轻吻着羡晚的额头,任由那滴眼泪落在羡晚高俏的鼻峰上,轻声道,“羡晚,别睡,太医马上就到了,坚持住,羡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