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的太阳照的人发晕昏眩,蝉趴在树干上玩命的鸣,徐凉舟靠着树干仰头闭眼,轻声述说着。
“还记得老五生前经常说的那句话吗?”
陈江沉眉不语。
“瞒人之事弗为,害人之心弗存,有益国家之事虽死弗避。”
徐凉舟一字一句的说,很认真很认真。
“这三件事,我自问只做到两件。做不到不瞒住你们。但我从未有过害人之心,所以即便我将老五家人牵扯进来,也绝对不是打着要害死他们的祸心。”
“我不管你的动机是好是坏,我决不允许老五的家人被卷进你的计谋中。”陈江沉声道。
“二弟,我知道你是本着防范于未然的心思去抵制我,只是你可曾想过,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弟妹身上带着‘那颗心’,势必会走漏风声。”徐凉舟平静问道。
“我与青姑隐居闹市多年未曾走漏过半点风声,直到你来之后方才有风声流出。怕不是你多年修为寸功未进,对老五的‘那颗心’起了贪念才将消息传遍天下吧!”陈江冷笑道。
“不是我。”徐凉舟也没有为自己辩解,只是清清楚楚的说道,“是【武当】张家。”
“哼,随便报个名字为自己开脱么?张家是四弟和五弟的本家,为何要将消息传遍天下来害自己子孙血脉?可笑!”
“可能消息传出并非张家家主本意,是他们家中内应或者别人。但张家家主张志秋是何人你难道不知?他一向看不起老五,一直对本是区区张家支脉的老五做了大唐国师耿耿于怀,况且别的不说,就说这十几年,他张家可有照料老五家人一二?”
陈江细想许久,辩解道:“张家可能是不知青姑所在何方。”
“不,他们知道。当年‘众臣死谏’,你带着青姑和老五遗子逃出长安后,老四担心你们的安危,便暗中护了你们一路,回来后还跟我们说了你们定居巴蜀。”
陈江不语。老四张清白是张家嫡子。
“而且,”徐凉舟缓了一下,慢慢道,“老四失踪了。”
“什么!??”陈江顿时怒发横眉,死死的盯着徐凉舟。当年他与老四张清白关系最好,常常勾肩搭背、喝的烂醉如泥,此时一听到老四失踪,顿时起了杀意。
“你最近一次与老四联系是什么时候?”
“五年前,他还跑过来和我喝了一顿酒,说他在家待不下去了。”陈江挑眉道。
“嗯。”徐凉舟缓缓道,“老四便是五年前失踪的,当时老四跟我说心情不好,想去游历名山大川,如此一走便是好几个月没有音讯。本来我也不太在意,以为他玩的兴起便忘了回信。可是一直到我大年初一前去【武当】拜访张家,他也没有回家。”
“老四武功高强,行走江湖的经验丰富,应该不会有事。”陈江面色阴沉的说。
“谁知道呢?只是老四失踪后,当年与我等同行的张家庶子张清正便走上了台面顶替了老四的位置。”徐凉舟悠悠的说,眼中一丝寒光闪过。
“待解决了这件事后,我就去找老四,当然,先从张家找起。”徐凉舟眼中掠过一丝杀意。
陈江哪里不懂得徐凉舟的意思?面色早已阴黑如乌云了。
“总之,二弟,你要相信我,我虽然经常瞒你,但我不曾骗过自家兄弟。”徐凉舟认真的看着陈江说,“如今风雨欲来,你我兄弟二人倘若不齐心协力,别说护住弟妹和她的孩子了,怕是你我二人都自身难保。”
陈江看着坐在地上的徐凉舟,发现他比十三年前要颓唐许多,下巴上多了青黑色的胡茬,原本乌黑柔顺轻松束起的长发乱糟糟的披散在身后,笑容远没有以前的潇洒自在,反而疲惫了许多。
他这些年一直活得很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