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越聊越投机，不知不觉便是天亮。原昊制止了还想接着聊的成恣御说“已是天明了，还好，这几日休沐，阿御，好生休息一下吧，一口气也吃不成个胖子。此事兹事体大，牵连盛广，还需细细商议，我这着就回宫了，你也休息吧。”

说完便拍一拍成恣御的肩头，在成恣御的问安声中，开了成府。

清晨的原都，还有一层薄雾未散，天刚蒙蒙亮，却已有人家的妇人起床，为一家人准备早饭，街边的早餐店也渐渐飘来了食物的香气，原昊从街头走到街尾，亲耳听见这条街从寂静到有一些细碎的声音传来，再到吵吵嚷嚷的完全苏醒。

大街上的人越来越多，急急忙忙地投入新一天的生活，他们从原昊身边经过，不曾有一丝停留，仿佛原昊，也不过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行人。

还有早餐店的老板，冲着原昊嚷嚷“小哥儿来个点心啊？再赶着上工也要吃早点的呀。”原昊愣了一下，上工？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衣裳，经过一夜的操劳早已是折皱不堪，上面还有之前不慎洒上的墨迹，现在已然是晕染成了一大块污渍，想也想的到自己必然也是蓬头垢面，才会被人认作是上工的工人。

原昊自嘲的笑着说，“那便来一份你这儿的特色点心吧。”“好勒。”老板麻利地装起两份点心，递给原昊，“承惠20文。”然后接过油纸口袋，眼神示意张公公付钱，张公公摸摸自己的口袋，才发现自己与殿下着急着出宫门，并未带银钱在身上，这下可真是尴尬了。

原昊见张公公一脸囧态，便也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儿，抱歉地看向店主说道，“真是不好意思，我二人早上走的匆忙，并未带银钱出门。”说着便要把油纸口袋递还给店主，店主一摆手说，“算了算了。几个点心，小哥儿拿去吃吧，都是出来讨生活的不容易，吃吧吃吧！啊！”

说完又去招呼新来的客人了，原昊递了一个口袋给张公公，两人就像这些老百姓一样在路边打开口袋，边走边吃，原昊想到了粼之前说过的话。“无论身份，才干相貌，都是在芸芸众生中的一个，并无差别。”

此刻他才是真的懂了。回到宫中，张公公唤来人为原昊烧水洗漱，他也趁着这会儿去收拾一下自己。原昊穿着寝衣，披散着湿发，坐在床上任由侍女为自己拭干头发，张公公端来一碗热汤，“殿下喝点热汤，暖暖身子，休息一会儿吧。”原昊接过喝了一口，便不喝了。

上床躺了下去，张公公上前放下帷幔。此刻原昊突然开口，“云川哥。”张公公定住了身子，半响才说“我在这儿呢，昊哥儿。”

原昊又说，“粼的聪明可傲视天下人，，观事通透，行事洒脱，我倾尽全力也会未必留得住她。”张峰已经许久没有听见原昊这样叫自己，用这样消沉的声音。

他叹了一口气，“昊哥儿，姑娘，天人之姿，百世难寻，若是留不住心，怕是也留不住人。莫要再难为了自己。”

原昊深吸了一口气，转过身背对着张峰说，“我睡一会儿，有人来了，你便叫醒我。”“是，殿下。”张公公见原昊睡熟了，退出房门，犹疑了片刻，走向了清水殿才刚刚走到店门前，便见翠微走了出来，拦住她说，“姑娘呢？翠微一福身，姑娘昨夜让我们退下。今早奴婢去敲门，无人应答，想是又出去了。”

“不在宫里？”张公公吃惊的问道，得到了翠微肯定的回答后便挥挥手让她下去了，他自己走回他的住处，心里想着‘昨夜姑娘，难不成还留宿在了成家吗？’

张公公被自己的猜测吓了一大跳，‘哎哟，这可怎么了得，姑娘不会真看上成家那小子了吧？那我家殿下可怎么办？’张公公越想越觉得可惜，‘殿下一片痴心错付了人，可别受刺激，不再接纳新感情了。’

张公公这边自己吓自己，粼却是从原昊寝殿的房梁上跳了下来。站在他的床外默默地站了许久，最终还是开口了。“你猜我是山鬼精怪，可我不是。非人，非精非鬼，非怪非仙亦非神，你若一心与我共度余生，既不会有神仙天规来罚咱们，也不会来队人马，迫使我们分离，看起来是不是比那些故事要简单？

“其实难处在后面呢。远比一切悲情话本上的都难。放弃吧，原昊，真的没必要。”然而原昊此时睡得正香，粼也没想让原昊听见这话，坐在桌边倚了片刻说，“哎，原大傻，年祭要开始了。”说完便从打开的窗户走了。